第49章 巧妇蒙冤

“哼，就凭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出来献丑？”
“实话告诉你们，就这种不上档次的凉菜，就算求着我做，我都懒得动一下手指头！”
……
这帮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们这种无证经营，本来就不合规矩，信不信我们一个电话，保卫科的人来把你们的摊子给掀了？到时候让你们血本无归！”
话里话外，充满了流氓的无赖气息。
若是平时他们顺手抄起几把菜刀，往这儿一摆，保管整条街的人都得绕着走。
沈茜彦见惯了这种场面，心里反而异常的平静。她早就看穿了这群人的心思，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对她的凉拌菜嗤之以鼻，又何必费尽心思地纠集这么多人，不惜撕破脸皮也要来索要配方呢？
她也理解这个年代的食堂厨师，他们和工人一样，旱涝保收，工资、粮票一应俱全。而且，现在的厨师不像后世那样遍地都是，手艺精湛的更是凤毛麟角，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更何况，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句老话：“无论什么时代，都饿不着厨子。”在工厂食堂里，油水更是足得让他们一个个脑满肠肥。
看看眼前这几位，一个个膀大腰圆、体格健硕，就知道平时没少捞好处。
理解归理解，但他们跑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沈茜彦可就忍不了了。
“很抱歉，配方概不外传。”
沈茜彦双手环抱于胸前，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暖橙色的光芒，显得庄重而美丽，但同时也衬托出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
“什么？”
几个厨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常他们都是用这招，先是纠集一帮人，用言语恐吓对方，让其心生畏惧，然后再逼迫其交出配方。如果对方胆敢不从，那就直接套上麻袋，狠狠地揍一顿。
之前，食堂里卖得最好的东北大拉皮和白菜鲜肉包子的配方，就是他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简单粗暴，屡试不爽。
在他们的想象中，眼前这个女人瘦瘦弱弱的，只要他们几个人往她面前一站，就能把她吓得两腿发软、哭爹喊娘。可没想到，这些预想中的场景一个都没有发生，反而比他们还要镇定自若。
“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还想在这儿继续摆摊，就乖乖地把配方交出来，否则……”光头男恶狠狠的威胁道。
站在一旁的徐晴淼被这群人的厚颜无耻震惊了，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沈茜彦，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在围观的众人中，最不担心沈茜彦的，恐怕就只有叶宁宁了。她可是亲眼见识过沈茜彦那晚所展现出来的惊人力量和速度，对付这几个厨师，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沈茜彦此刻却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如果工厂食堂能好好地和她谈合作，她或许还会考虑将配方卖给他们。反正光是从何修那里拿到的钱，就已经足够让她衣食无忧了。
可现在，这群人摆明了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一分钱都不想出，就想把她的心血据为己有！
“就算我不在这里摆摊了，也绝不会白白地把配方给你们！”
沈茜彦紧握双拳，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要不是顾及到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早就忍不住要将这几个人狠狠地揍一顿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哎呀，沈姑娘，我来晚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话音未落，一个中年妇女便提着菜篮子，费力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沈茜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大事，李婶儿，这是给您留的菜。”
“我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李云接过饭盒后，转过身来，当看清站在沈茜彦对面的人时，食堂的几个厨师顿时惊得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厂……厂长夫人？”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光头男，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问候道：“厂长夫人，您好啊！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您，真是太巧了！”
身边的几个厨子也有样学样，纷纷向李云问好，那表情转变之快，简直令人作呕。
这个年代的人们，思想相对来说比较纯朴耿直，后世那些尔虞我诈、弯弯绕绕的企业文化还没有来得及渗透进来。所以，面对这种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小人，大家都打心眼里瞧不起。
之前仗义执言的女摊主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毫不客气地说道：“瞧他们那副奴才相，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看门狗！”
那几个厨师被骂得面红耳赤，气得牙根痒痒，但碍于厂长夫人在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强行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其实，李云听到别人喊她“厂长夫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她好歹也是个妇女副主任，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为工人们做了不少实事，她更喜欢别人喊她“李副主任”或者“李同志”。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沈姑娘遇到的麻烦，至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心思，也没必要说出来。
“你们一个个不在食堂里忙活，跑到沈姑娘这里来干什么？”
虽然大部分工人晚饭都是回家吃的，但还是有一些单身工人为了省事，会选择在厂里食堂吃饭或者打包。按道理来说，现在正是食堂最忙的时候，他们这些食堂的顶梁柱，更应该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才对。
李云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个厨师，他们都是食堂里的台柱子，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的手艺和资历，在食堂里作威作福，搞得其他人都敢怒不敢言。
还没等这几个人开口辩解，沈茜彦就抢先一步，垮下了脸，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凄凉、四分愤怒的语气，向李云哭诉道：“李婶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这只是个小本生意，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地从乡下蹬着自行车，把新鲜的蔬菜运到城里来卖，其中的艰辛，简直难以想象，能有今天，全靠着各位乡亲父老、街坊邻居的照顾和支持。”
“一开始，我就怕自己做得不好吃，不仅在家里尝试了无数遍，一遍又一遍地调整配方，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调配各种调味料，这才慢慢摸索出自己独特的调味方法。而且，我从来都是让大家先试吃，觉得好吃再买，生怕你们不喜欢。”
“可现在，竟然有人想要一分钱都不花，就想强行抢走我花费无数心血才研究出来的配方。我不答应，他们就威胁我，说要让我在这条街上都摆不成摊，这不是欺负人吗？这还有王法吗？”
“请您，请各位乡亲父老来给我评评理，我到底该怎么办啊？难道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所认识的新社会吗？难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沈茜彦的声音越来越悲伤，说到动情之处，甚至哽咽了起来，虽然没有流下眼泪，但她还是用手捂住了脸，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周围围观的群众越听越觉得沈茜彦可怜，本来一个勤劳肯干、努力奋斗的好姑娘，却被这群无耻之徒逼到了这种地步，简直是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