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淘金路

孙琪沉吟片刻，并未立即应允，只是询问道：“你盘算着在哪儿售卖？”

沈茜彦眉眼弯弯，语气轻快：“就在钢铁厂门口。我今儿个进城时瞧见，那儿聚集了不少摆摊的人。”

更关键的是，那钢铁厂位置略显偏僻，虽说划归城镇范围，实际上已与乡村地界紧密相连。如此一来，监管力度便相对宽松。再者，厂里工人众多，还有家属院，消费潜力巨大。

在城市里，粮食、猪肉、布匹，乃至蔬菜，均需凭票供应。

可钢铁厂距离城里的供销社着实有些距离，因此，工厂附近自然形成了一个小型集市，人们可以在此进行一些小买卖，或是以物换物。

毕竟，钢铁厂也算是本地的经济命脉。面对工人们的日常需求，工商管理所的人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若是在城里，那可就管得严多了，断然不允许这种自由贸易的存在。

孙琪心下思忖，觉得此事并非完全不可行。那凉拌菜她也尝过，味道确实不俗。

“可我担心会血本无归啊……”孙琪的眉头依然紧锁。

沈茜彦见状，连忙劝慰道：“娘，咱们主要卖的是蕨菜和白菜，白菜价贱，蕨菜更是从山上信手拈来，几乎不用本钱。”她说话时，一双桃花眼闪烁着盈盈光泽，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孙琪。

孙琪见她兴致如此之高，心想着让她去尝试一番也无妨。

钢铁厂那边的小集市向来存在，平日里鲜少有人过问。村里也有人将鸡蛋、小鸡之类的东西挑去售卖，不过大多数是为了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们这地方的人，不热衷于互相举报那一套。谁家偷偷摸摸地挖个地下室养猪，过年时卖个几十块钱贴补家用，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只不过他们家一直没那个精力罢了。

平日里，这个偏僻的山沟沟也很少有外人来“搞运动”，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比起动不动就地震的南方，已经算是足够幸运的了。

自家儿媳妇去卖点小东西，倒也未尝不可。

反正，如果第一次卖不出去，估计也就打消了她的念头，不会有第二次了。

思及此处，孙琪终于点了头。

“明儿个我陪你一块儿去。”

“好嘞！”沈茜彦喜笑颜开，眼里的光芒更盛。

晚饭是由徐家父子一同操持的。徐家向来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通常是谁得空就谁来做饭，不一定非得女人掌勺。

只不过，饭菜是否美味可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今晚上，徐家破天荒地熬了稀饭，主菜是韭菜炒鸡蛋。虽然鸡蛋炒得略有些老，但韭菜的清香和鸡蛋的鲜美，还是巧妙地掩盖了这一点瑕疵。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孙琪这才宣布，明天她要和沈茜彦一同去县城售卖凉拌菜。

其他人都只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了，并未提出什么异议。

沈茜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果然，只要搞定了孙琪，其他人便不足为虑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沈茜彦便再次背起大背篓，轻车熟路地朝着山里进发。

她径直来到蕨菜生长的地点，毫不客气地摘了一大把，直到背篓再也无法容纳更多，这才作罢。

摘好之后，她又转念一想，索性又摘了一大堆，一股脑儿地塞进了空间里，省得日后还要来回奔波。

钢铁厂的工人们通常在下午四五点左右下班，她必须赶在那之前，将凉拌菜做好，并运到工厂附近。

回到家，沈茜彦先将蕨菜和白菜切好焯水，然后趁着晾凉的空档，又切了两小缸黄瓜丝和胡萝卜丝。这些都是无需烹煮的，生吃也能保持食材原有的清脆口感。

真正的重头戏，在于调制酱汁。

她先将葱末、蒜末、白芝麻、小米椒、辣椒面放入碗中，然后淋上一大勺事先熬制好的热油，瞬间将各种调味品的香味彻底激发出来。

紧接着，再加入生抽、陈醋、蚝油，最后撒上少许盐和白糖。

一碗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的万能酱汁便大功告成了。

由于是第一天尝试，沈茜彦也不敢做太多，只是将凉拌菜拌好，分别装入两个硕大的搪瓷缸里，又将剩余的酱汁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大瓶子里，并拧紧瓶盖。

昨晚，孙琪和徐晴淼连夜为她编织了一个草篓子，里头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将两个大缸放进去后，还剩下一些空隙。

“准备得咋样了？”孙琪特意向厂里请了下午的假，赶回来查看沈茜彦的准备情况。

“差不多都妥当了。”沈茜彦又将酱汁、碗筷，以及一大叠油纸放进草篓子里，瞧着满满当当的。

孙琪满意地点点头，“那咱们就准备出发吧，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两个人一同前往，也能更加安全一些。况且，去钢铁厂的路途也不算近，两人可以轮流骑自行车，倒也不会过于劳累。

虽然没有上次去县城那么遥远，可也得骑上一个半小时左右呢。

钢铁厂坐落在县城的边缘地带，居住在此的大多是工人及其家属。在这个年代，工人不仅有稳定的工资收入，还有各种各样的票证，经济状况相对宽裕，因此才会有一些人选择来这里做些小买卖。

工人们下班后，往往懒得去国营商店购买东西，便经常会选择在工厂门口，购买村里人挑来的新鲜蔬菜。

当她们抵达钢铁厂时，工人们尚未下班，但已经陆续有人在路边摆摊售卖东西了，想必也是和她们一样的摊贩。

沈茜彦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有卖鸡蛋的，有卖鱼的，甚至还有卖刚宰杀好的猪肉的……

唯独没有卖熟食的，看来这片市场还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蓝海。

她们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东西摆放出来。旁边的一位摊主好奇地问道：“小妹儿，你们卖的是啥啊？闻起来还挺香。”

沈茜彦也并未遮遮掩掩，而是坦然地回答道：“这是凉拌菜，清爽解腻，您要不要来一点尝尝？”

那位大娘是卖鸡蛋的，已经在这儿坐了快一个下午了，又因为出门匆忙，忘了带水，此时正感到口干舌燥。望着那凉拌菜青翠欲滴的颜色，便忍不住想要尝尝鲜。

“你这咋卖的呢？”大娘继续问道。

沈茜彦笑着回答道：“我这一份是一毛五，双拼两毛钱，黄瓜丝和胡萝卜丝都是免费赠送的，不额外收费。”

那大娘显然是心动了。反正她今天卖鸡蛋也赚了几块钱，花个两毛钱尝个鲜，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