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飞来横祸

走进堂屋，一张陈旧的木桌首先映入眼帘，桌面还算平整，只是边角有些磨损，透着岁月的痕迹。墙壁正中央，一张伟人画像显得格外醒目，画像下方，昨夜婚礼所用的喜饼与橘子依旧摆放在那里，鲜艳的颜色与略显老旧的房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茜彦与徐枫安的新房位于东侧，是整个院落中采光与通风条件最好的房间。听说这原本是徐父徐母的住所，为了迎接新媳妇，才特意腾了出来。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得出徐家人对她的重视。

徐家的院落由夯实的泥土筑成围墙，将整个小天地圈了起来。时节尚早，还未到丰收的季节，院子里显得有些空旷。几十平米的院落略显荒凉，没有种植任何作物，只零星地散落着一些老旧的农具，以及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自行车，车身上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锈迹。

婆婆孙琪正在院子里忙碌着，她手持一把宽大的竹制扫帚，将地上的残叶与碎屑仔细地扫拢到簸箕里，动作麻利而熟练。听到脚步声，孙琪只是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皮，目光在沈茜彦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重新移开，仿佛并没有与她交谈的打算。

沈茜彦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孙琪面前，轻声唤了句：“娘。”

孙琪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依旧带着一丝不悦：“都快到晌午了才起身，你看看哪家的媳妇像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谁不是新婚第一天就跟着婆家干活的？”

孙琪放下扫帚，直起身子，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沈茜彦，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看不上咱家这世世代代土里刨食的，可既然嫁到这儿来了，就别嫌这嫌那的！”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茜彦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毕竟，谁让她继承了原主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呢？再说，原本就是原主理亏在先，被人数落几句也不会少块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娘，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枫安他也和我说过了。”

沈茜彦明白，最让徐家人不快的，莫过于昨天原主在婚礼上寻死觅活的事情。索性，她也干脆挑明了说：“您放心，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既然现在已经是徐家的媳妇，我保证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

“你知道就好。”孙琪扫地的动作也差不多完成了，她拿起簸箕，准备把垃圾拿去喂鸡。

“早饭已经在灶房热好了，你自己过去拿来吃吧。咱家一天就吃两顿，中午可没饭给你吃。”

走了几步，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你饿了可以吃喜饼，那城里买来的东西甜腻过头了，咱家吃不惯。”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向鸡圈走去，步伐略显蹒跚。

听到婆婆这番话，沈茜彦心里一松，看来，这个婆婆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嘛，至少还允许她吃喜饼。

她抬脚走向灶房，发现徐晴淼正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灶台前，时不时往灶膛里添根柴火。见到沈茜彦进来，她有些兴奋地站起身。

“嫂子，你来啦！我这就给你端早饭。”说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掀开锅盖，小心翼翼地把一直温在锅里的小麦馒头取了出来。馒头还冒着热气，徐晴淼的指尖都被烫得有些发红。“我刚一直热着呢，就怕凉了不好吃。”

其实，她本来是要给嫂子端过去的，可娘说先不准端，非要让嫂子自己过来拿，她也没办法，只好乖乖听话咯。

沈茜彦并没有急着吃东西，而是摊开了紧紧握着的手掌，只见她白嫩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精致的红色蝴蝶结发卡。她笑着问徐晴淼：“小淼，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徐晴淼的眼睛都直了，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平日里顶多在头发上别朵刚摘下的野花，或者用一条普通的红绳简单地装饰一下。哪里见过这样精致、漂亮的发卡？

“好看，太好看了，嫂子！”徐晴淼由衷地赞叹道，眼中充满了羡慕和渴望。

沈茜彦笑了笑，温柔地把发卡别到了徐晴淼的头上：“觉得好看的话，嫂子就送给你了，你戴着更好看。”

徐晴淼又惊又喜，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上的发卡，感受着发卡柔顺的布料，心中充满了幸福。但同时，她又有些不安：“嫂子，这东西挺贵的吧？”

“还好啦，在城里这样的发卡很多，没多少钱。”沈茜彦轻描淡写地说。

听到嫂子这么说，徐晴淼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向这个新嫂子倾斜。嫂子长得漂亮又大方，根本不像素素姐姐跟她说的，城里人那么可怕嘛。

沈茜彦搬了个凳子，坐到徐晴淼旁边，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和她闲聊起家常：“小淼，嫂子之前一直住在城里，对这边的情况不大了解，你能不能跟嫂子说说？”

徐晴淼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为了在嫂子面前好好表现，她几乎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现在徐家一共就两个男人，老爹徐爱国和徐枫安，这两个男人都要上工挣工分。而孙琪也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只不过最近因为家里办喜事，才请了两天假。至于徐晴淼，还在上初中。家里虽然穷，但也还在努力供她读书。

正当姑嫂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孙琪一声惊恐的大喊：

“哎呦，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沈茜彦和徐晴淼都吓了一跳。她们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飞奔了出去。

只见徐老爹正躺在用两根木棍和一块粗布简易搭成的担架上，被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了回来。他面色苍白，眉头紧锁，躺在自家的土炕上，表情十分痛苦，看样子是伤到了腿。

孙琪站在炕边，一脸的焦急，她紧紧地抓着徐老爹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其中一个小伙子看着孙琪六神无主，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慰道：“婶，您也别太担心。咱们队里的人说了，叔这是骨头脱臼，敷点草药，好好养几个月，估计就好了。”

沈茜彦悄悄地扶住孙琪，顺便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徐老爹的情况。

旁边另一个小伙子插嘴说道：“婶，我听说可以送到城里的正骨医院，一下子就好了。”

本来还虚弱得说不出话的徐老爹，一听到“医院”两个字，立马来了精神，他语气坚决地反对道：“不成不成！我可不去医院，花那冤枉钱干啥！”

家里大娃刚娶完媳妇，办婚礼的钱他们都还有一段时间要还呢，现在哪敢往医院跑啊？

“哎呀叔，这钱可不能省啊！”小伙子试图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