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命运齿轮

“我明白的，我会慢慢改变。”陈伟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生涩的笑容，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般激动。今天，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程海从弯河返回，这次他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必须先经过梨子沟，才能回到坝子村。

恰好路过自家门口，周绛珠和程淑正坐在门槛上玩纸牌。程淑手气极差，一把牌抓下来，气得她直接将牌扔在了地上。

“不玩了，不玩了！哥回来了！”程淑兴奋地跳起来，朝着屋内跑去。

“嘿！你再耍赖，以后我再也不跟你玩了！”周绛珠双手叉腰，佯装生气地站起身。

程淑朝着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进了屋里。

“这就是你家啊。”陈伟这才意识到这一点，连忙从自行车后座跳了下来，略显拘谨地站在一旁。

程海停下自行车，目光落在周绛珠身上，柔声说道：“我送同学回趟家。”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到这儿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陈伟连忙摆手拒绝，目光却忍不住偷偷瞥向周绛珠，一下子看直了眼。

他早就听说过周绛珠的美丽，只是像他这样的人家，根本不敢奢望，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没事儿，送送呗。”周绛珠笑着说道，语气轻快而随意。

陈伟执意要自己走回去，程海无奈，只好将自行车推进了院子。

两人目送着陈伟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程海从口袋里掏出准考证，递给周绛珠。

周绛珠举起来仔细看了半天，随后笑靥如花地说道：“可以啊，以后就是高中学历了！”

陈伟回到家中，年迈的母亲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屋顶，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这样的日子，仿佛永无止境，不知已经持续了多少年。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陈伟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是陈大娘许久不曾见过的。

“陈伟，今天什么事儿这么高兴？”陈大娘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陈伟兴冲冲地坐到老娘面前，迫不及待地说道：“妈，你知道梨子沟的程海吗？”

“那个傻子？”陈大娘也听说过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人家才不傻了呢！他做了手术，病好了，还娶了媳妇，现在跟我在一个高中读书呢！”陈伟找不到人分享心中的喜悦，只能对着自己的老娘倾诉。

“他还能有这本事？”陈家虽然家徒四壁，陈大娘也常年卧病在床，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全天下最能干的人。在她看来，整个村子里，有几个能读到高中的？

听到老娘的话，陈伟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

“人家本事大了去了，我现在，和他成了朋友。”

以后，他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好好好。”陈大娘向来以儿子为中心，儿子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好的。

“后天就要考试了？”

陈伟点了点头。

“毕业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去厂里上班了？”陈大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还说不好，毕业了再说吧。”陈伟曾经以为只要高中毕业，就能拥有光明的前途。

但现在他早已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奢望。像他这样的人，即使毕了业，也不知道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陈大娘看出了儿子眼中的落寞，安慰道：“实在不行，就回来种田，总归饿不死人。”

“我不要种田！我一辈子都不要种田！”陈伟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尖锐。

陈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往上数好几代，都有人累死在田里。

奶奶和老娘也是一样，本来身体就不好，为了不拖累全家，强撑着残破的身躯在地里劳作。

终于有一天，她们支撑不住了，双双倒在了田里。

家里从此多了两个“累赘”。

他们被迫与大伯、小叔分家，搬到了村东头没人要的破旧土屋里。

他的父亲又嗜酒如命，家里长期只有一口米粮。

瘫痪在床的奶奶和老娘无人照料，长期营养不良，只能靠着一口气勉强活着。

好不容易，家里接受了国家的宣传，把他送出去读书，想要改变世代为农的命运。

他绝对不要读完书以后，再回到那片贫瘠的土地上！

瘦骨嶙峋的奶奶躺在床尾，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陈伟。

陈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扭头走了出去。

他的父亲陈老爹还没回来，陈伟在破败的屋里转了一圈，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暴躁，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掀翻！

他想到了从程家回来时看到的景象：他们家里窗明几净，屋里还通了电，亮着灯！

程海的妻子和妹妹坐在门口嬉戏玩耍，屋里还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一切都充满了美好和希望。

陈伟心想，程海都能从一个傻子变成现在这样，他有什么不行的？

他在家里勉强休息了一夜加一个上午。

下午，他就动身去了学校宿舍。

明天就要考试了，从宿舍直接到月集高中，比从坝子村出发要近得多。

今天的校园空空荡荡的，整个宿舍楼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陈伟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独自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被阳光渗透的树梢，感受着难得的自由。

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他愣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去。

刘大力推开门，走了进来。

“陈伟，这宿舍住着不错吧？”刘大力冲他一笑，然后慢慢走了进来。

陈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心里也开始有些紧张。

难道刘大力是来找他算账的？

可是他明明比刘大力还要高一些。

刘大力见陈伟没有说话，也不恼怒，自顾自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他对面。

“你最近，跟程海走得很近啊。”

陈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刘大力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放在桌子上。

“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做成了，这两毛钱就归你了，而且不止这两毛钱，我一共给你一块钱，但前提是，事情必须得办妥。”

“什么事？”陈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他符合学校勤工俭学的标准，所以学费全免，一日三餐也可以在学校的特殊窗口免费领取。

“明天不是要考试了吗？我听说你和程海还一起去看了考场。”刘大力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陈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