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霸凌

“我怎么了？”周绛珠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

姜勇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懒得说你们！”说完，他双手背在身后，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周绛珠和程海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跟上了姜勇的步伐。

姜勇在一片层层叠叠的梯田上方停下了脚步，抬手指了指前方：“就在这儿写生吧。”

周绛珠和程海立刻行动起来，各自找好位置，开始架设画板。两人之间大约隔了五米左右的距离，互不干扰。

姜勇一会儿看看这片壮丽的自然画卷，一会儿又看看周绛珠和程海的画作，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太阳渐渐西沉，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

姜勇走到周绛珠身后，专注地看了起来。

周绛珠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上辈子她也算是师出名门，但和姜勇这种级别的画家相比，肯定还是差了一截。更何况，自从程海开始系统地学习绘画之后，她就明显感觉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姜勇不仅自己画得出神入化，在教导学生方面也颇有心得。

“还挺有个人特色的。”姜勇一眼就看出了周绛珠是经过正规学院训练的。

“学院派还能画出自己的特色，不容易啊。”

周绛珠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算是夸奖还是批评，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姜勇又走到程海的画前，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惊喜。

此时的程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之中，笔尖在画布上飞舞，仿佛与眼前的景色融为一体。

姜勇不忍心打扰他，又回到了周绛珠身边。

“怎么样，姜老师？”周绛珠看出姜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人分享他的喜悦了，便主动开了口。

“不如程海。”姜勇捂着嘴，毫不掩饰地说道。

“……”周绛珠顿时语塞，但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说，比我画得好。”姜勇补充道。

“还行吧，但和你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的。”周绛珠谦虚地说。

虽然自己没有得到表扬，但周绛珠打心眼里替程海感到高兴。

“以程海现在的水平，可以考上国家美院吗？”周绛珠问道。

“程海想去国家美院？”姜勇皱起了眉头，随后直言道：“我不建议。”

“为什么？”周绛珠连忙追问。

“自从国家废止高考，实行知青下乡以来，国家美院里有实力的老师都走了，剩下的全是一些滥竽充数之辈。如果程海将来去这种学校深造，会被耽误的。”姜勇的语气十分严肃。

“那如果将来高考恢复了呢？他去哪个学校比较好？”周绛珠又问。

姜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你这丫头，消息还挺灵通的。”

“这不是有个知青朋友是从京城来的嘛。”周绛珠含糊地解释道。

“那难怪。我也听说，国家已经在准备恢复高考了，有条件的人都在学习，准备考试了。”姜勇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

“要是高考的话，你们直接去京大吧。程海也去，去综合性大学里面选美术专业。到时候，我可能也会回去教书。”

姜勇当然不肯让这么好的苗子被别人抢走。

“行，都听您的。”周绛珠笑着点了点头。本来她的目标就是京大，而她给程海定的目标是国家美院。两个学校都在京城，相隔也不远。

现在姜勇这么说，她肯定是要听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信息，她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不过，程海能有姜勇这么个伯乐师傅，她是真的由衷感到开心。

时光荏苒，转眼间六月已经接近尾声。

整个高三年级都即将迎来毕业考试。最近，所有人都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就连程海也放下了画笔，下午不再画画，而是全力以赴地备战考试。

姜勇和学校协商了一下，最终确定程海的美术成绩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文化成绩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七十。最后加起来的总分，就是程海的毕业成绩，必须合格才能拿到毕业证。

尽管程海毕业之后，还是会跟随姜勇一起学习绘画，但这个毕业证也至关重要，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凭证。

班里的几个刺头，比如杨强、王小涛，也开始在下课的时候主动向老师问题目了。

夏日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校园里，蝉鸣声声，让人感到一丝烦躁。

程海中午在画室里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往教室走去。

突然，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毕了业，我们可就揍不了你了！你现在应该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啊！”

“就是，多给我们磕几个头，等我们毕业之后，说不定还能让你去我爸的厂里上班呢。”

“你知道他爸是干什么的吗？那可是镇上棉花厂的厂长！”

“你说你一个坝子村的，山沟沟里的穷小子，除了在学校，这辈子什么时候还能见到我们这种身份的人？”

程海微微皱起了眉头。坝子村？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一丝异样。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闷的拳脚声传来，听起来这一次对方被打得很惨。

程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开脚步，朝那边走了过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管这种闲事。

那群正在施暴的学生看到程海走过来，立刻变得客气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北哥！”他们纷纷向程海打招呼。

“别打了。”程海皱着眉头说道。

“马上就要考试了，学校会管得很严的。”

一群公子哥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北哥说的是，北哥说不打，我们就不打了。今儿就是最后一次了！”

说完，他们嬉笑着离开了。

地上那个瘦小的人影，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似乎是伤得太重了，手掌刚撑起来，又无力地趴了下去。

程海拧紧了眉头，走上前去，将那个人拉了起来，扶到了画室里。

现在这个画室基本上就他一个人在用，偶尔姜勇也会在这里通宵画画。所以，这个画室一半是画画的地方，另一边用帘子隔开，俨然像一间简陋的卧室。

程海熟练地扯开帘子，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姜勇的药箱，递了过去。

“里面有药，你涂一下吧。”

对方一直低着头，不肯抬起来，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我会弄脏你的椅子的。”他声音低弱地说道。

“我这椅子本来就不干净。”程海瞥了一眼椅子，上面到处都是已经干涸的颜料，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谢谢。”对方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这是一张充满苦难的脸庞，皮肤黑黢黢的，头发也有些发黄，一双眼睛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蒜头鼻子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嘴唇也泛着乌紫色，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