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婶抱叔

夕阳的余晖洒在杏花村的泥土路上，几个孩童略带拘谨地围着周绛珠和程海，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好奇与期待，却又不敢上前，小手纠结地拉扯着衣角，眼神不住地瞟向周绛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指令。
周绛珠忍俊不禁，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程海，让开些，这些都是你的亲侄子、亲侄女，又不是什么陌生人，别跟个门神似的挡在前面。”她笑着打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人群中，一个身着红色棉袄，看起来还不到三岁的小女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她稚气未脱，蹒跚地走到两人面前，仰起头，奶声奶气地喊道：“叔叔……婶婶……抱抱！”
周绛珠的心瞬间被融化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顿时觉得以前自己对孩子的排斥简直是不可思议。这些小家伙们，非但不让人觉得烦躁，反而可爱得让人心疼，简直要把人萌化了。
她刚想伸出手去抱抱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程海却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警惕地蹲下身子，一把将小女娃抱了起来，还颠了颠，生怕别人抢走他的宝贝似的。
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程海的脖子上还挂着两串用粗麻绳串起来的腌鸡和腌鸭，油光锃亮，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小女娃依偎在程海的怀里，看了一眼程海，又转头看了一眼他脖子上挂着的“战利品”，小脸上顿时露出了骄傲的神色，仿佛在炫耀：“看，这是我叔叔，他可厉害啦！”
周绛珠看着眼前这滑稽又温馨的一幕，差点笑岔了气，她捂着肚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笑声，以免吓到孩子们。
就这样，在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的簇拥下，程海和周绛珠喜气洋洋地走进了大伯家的大门。
院子里，大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为明天的小侄孙的周岁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有的在洗菜，有的在切肉，还有的在整理桌椅碗筷，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听到动静，大伙儿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热情而淳朴的笑容。
“大伯。”程海憨厚地叫了一声，声音洪亮，充满了喜悦。
“大伯。”周绛珠也跟着问好，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腼腆。
“哎！哎！这就是程海媳妇吧！好好好！真是俊俏！”大伯激动地应着，脸上乐开了花。看着眼前这对璧人，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早年去世的弟弟身上，眼眶微微泛红，他抬手抹了抹眼角，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们这回过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咱们杏花村离镇上近，过两天就让你们哥哥带着你们去镇上好好逛逛，玩个痛快！”大伯热情地招呼着，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他们。
“是啊，是啊！多住些日子！”大伯家的几个孩子也围了上来，热情地打着招呼，有的叫哥哥嫂子，有的叫弟弟弟妹，一声声亲切的称呼，让周绛珠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
程海怀里的小女娃一看到自己的妈妈，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顺着他的胳膊滑了下去，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撒娇地蹭着。
周绛珠连忙把程海脖子上挂着的腌鸡和腌鸭取了下来，递给大伯。
“大伯，这是妈和哥嫂他们准备的，给小家伙祝贺周岁，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她笑着解释道，语气谦和有礼。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客气了。”大伯感动不已，连忙招呼着大儿子，“程远，你赶紧带你弟弟弟媳去屋里歇歇，大老远赶路过来，肯定累坏了吧？”
程远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他笑着应了一声，便领着周绛珠和程海朝屋里走去，把他们带到了家里最好的房间。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过的。被褥也都是新晒的，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只是……床实在是有些小！
周绛珠看着那张窄小的木板床，顿时感到有些不妙，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放下行李后，程远就又热情地拉着他们出去转悠了。
杏花村距离镇上很近，地理位置优越，因此也比梨子沟要繁华、现代化许多。
让周绛珠感到惊讶的是，大伯家里竟然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这会儿，一群孩子们正围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不时发出阵阵欢笑声。
程海看到电视机里会动的画面，觉得稀奇极了，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拽着周绛珠的衣角，不肯挪动脚步。“媳妇，你看，这里面的人还会动呢！跟……跟放电影一样！”他兴奋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这就是电视机。”周绛珠耐心地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见识。
程远看到程海对电视机这么感兴趣，就像哄孩子一样，连忙赶那些围在电视机前的小孩子们。“都走开，都走开，让小叔叔好好看看！”他大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
小孩子们平时谁的话都不听，但是一看到是程海来了，立刻乖乖地让开了位置，一个个都十分懂事。
“小叔叔，你想看什么呀？我们陪你一起看！”一个小男孩仰着头，天真地问道。
周绛珠转头看向程海，轻声问道：“要不你就在这里看电视吧，我一个人出去转转？”
程海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听到周绛珠要走，立刻摇了摇头，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跟媳妇一起！”他坚定地说道，生怕周绛珠会丢下他。
程远看着他们二人，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虽说程海……这样，但是你们竟然能这么恩爱，程海真是好福气啊！”他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和敬佩。
恩爱？
周绛珠听到这个词，心里微微一颤，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程海。
他们的关系的确很好，但是，在她心里，她和程海的关系更像是战友，是同伴，是那种必须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关系。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关系会被别人解读成“恩爱”。
不过，这样也好。
反正，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夫妻，这样的误解，反而能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真实，更加牢固。
周绛珠固执地在自己和程海之间贴上“关系”的标签，不让自己往其他方向去想，她害怕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她忘了，越是刻意地回避，越是适得其反。
“有福气！”程海傻笑着，用手指指着自己，憨态可掬。
“是啊，是啊！大哥带你们出去转转。”程远笑着说道，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于是，三个人一同走出了大伯家，开始了在杏花村的闲逛。
周绛珠今天虽然赶了很久的路，但是，当她看到初具现代化的杏花村时，还是感到十分的感兴趣。
梨子沟连一条像样的马路都没有，一下雨，到处都是泥泞不堪。
而杏花村的主街道都已经铺上了水泥路，平坦而整洁。
周绛珠不由得更加向往外面的世界了，她渴望去看看那些高楼林立的大城市，去体验那些充满活力的现代生活。
正巧，程远提起了他去年去上城的经历。
“我去年去过一次上城，那真是高楼大厦，是我们这儿根本没法比的！”他激动地说道，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上城？”周绛珠听到这个地名，心里微微一动，她原来在北京的时候，也经常去上城玩。
“是啊，那里的人可有素质了，不像咱们这儿，随地乱扔垃圾，随地吐痰，那儿的路干干净净，人人都穿西装打领带！女人都穿着裙子高跟鞋，特别时髦！”程远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他在上城的见闻。他原本是跟着别人去倒买倒卖，想去大城市里寻找机会，结果到了上城之后，才发现自己和那些真正见过世面的人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有机会，你们可真要去一下。”程远感慨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会的，会有机会的。”周绛珠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媳妇，我也想去！”程海听到他们说起上城，也兴奋地看向周绛珠，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周绛珠微微一愣。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带着程海一起离开梨子沟，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但是，如果将来程海去了大城市去找她，她一定会好好招待他，尽到自己的责任。
“行啊。”她笑着应道，语气轻松而随意。
“你们还年轻，真的是有机会的，我恐怕就不行了。”程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上有老下有小，肩上扛着沉重的家庭负担，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那份冲劲和勇气。
周绛珠和程海一起，跟着程远边走边聊，还跟不少认识的熟人打了招呼。
她发现，杏花村的人普遍比梨子沟的人更有素质，也更加开朗热情。
程远告诉他们：“咱们村基本上每个人都能上到初中，还是比较有文化的，高中生也很多，我们家几个都读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