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药

“绛珠，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怪不得我小学毕业后，我爸和我哥就不让我继续念书了，硬要我去田里干活，说什么女人认识几个字就够了，书读多了心思就野了。”涂晶晶回忆起往事，心中充满了愤恨和遗憾。

“我现在每天都在偷偷自学呢，晶晶，你要是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学。”赵菊轻声说道。

“我还有好多不会的，都是绛珠教我的，她什么都会，可厉害了！”

“真的太好了，我也想学！”林兰也兴奋地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在这热情如火的夜晚，四个女孩的心中燃起了一簇再也无法熄灭的希望之火。

周绛珠看着她们，心里也感到无比的高兴，原来看到别人获得希望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先前被人称作“止哭魔头”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可谁知，从这天晚上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周绛珠”这个名字来吓唬夜里啼哭不止的小孩。

张怀雁更是变本加厉地宣传周绛珠的可怕之处，赖家宝、袁小玲等人也喜闻乐见，在其中添油加醋，使周绛珠在众人面前更加不堪。

现在周绛珠只要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就纷纷退避三舍，仿佛她是瘟神一般。

当初她的英勇之举也成了人们眼中可怕的象征。

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周五晚上，程淑很晚才回来，她出现在家门口时，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被撕破了，整个人就像是从荆棘丛里爬出来的一样狼狈。

“这是怎么回事？！”赵新乔有些不悦，正要开口责备。

程淑却先拿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气势汹汹地说。

“我跟人打了一架！”

屋里的人都立刻看向她，周绛珠微微皱了皱眉，似乎猜到了她是为了谁。

“张怀雁真是太可恶了，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太强了！凭什么呀！明明她才是最坏的那个人，现在却把自己洗白了！”程淑愤愤不平地说道。

“洗白”这个词还是她从周绛珠那里学来的，她经常缠着周绛珠给她讲故事，周绛珠没什么好讲的，就把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狗血电视剧和小说拿出来讲给程淑听。

程淑也从中学会了不少时髦的词语。

“今天我居然听到隔壁村的二毛说张怀雁可怜，说周绛珠是坏人，我上去就撕烂了他的嘴！”

刚刚还满脸不悦的赵新乔，这会儿也咧嘴笑了起来。

“你打赢了吗？”

“那当然打赢了！”程淑骄傲地扬起头，可是骄傲过后，她又无比苦恼地看向周绛珠。

“周绛珠，你倒是想想办法呀！我不想让大家这么污蔑你，明明……”

明明你才是最好的人。

这句话太过矫情，她说不出口，但心里却已经默默地说了好几遍。

“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的，你急什么，静观其变就好。”周绛珠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现在的她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做什么都是错的。

只要她能够沉住气，别人就奈何不了她。

而且人们的记忆力总是有限的，现在大家这么害怕她，在张怀雁的宣扬下，还都觉得张怀雁是个可怜人。

等过段时间，有了新鲜事，大家又会被新的事物吸引了目光，自然就会淡忘了她这号人物。

到时候她再去找张怀雁算账，就会容易许多。

或许是程淑的嘴巴比较灵验，她刚说完，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看来，这个村子里，讨厌张怀雁的人也不少。

夜深人静，整个梨子沟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程家那扇老旧的木门忽然被人敲响。

“咚、咚、咚”三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赵新乔被敲门声吵醒，皱着眉头从床上爬起来，她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想着是谁会这么晚来敲门，正要开口问“是谁”，就看到一张纸条被人从门缝里塞了进来，她愣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走过去捡起那张纸条。

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张怀雁曾找西子村的大夫拿过打胎药，明天大夫会来六队探亲。

赵新乔看完纸条，连忙拿着纸条跑到后院，轻轻地敲响了柴房的门。

周绛珠打开了门。

“绛珠，你看。”赵新乔迅速将纸条递到了周绛珠的手上。

周绛珠接过纸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问道。

“二嫂子这两天是不是总说自己不太舒服，就连好事也推迟了？”

赵新乔听了，连忙一拍脑门。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明天我就把大夫叫来给她看看。”

“上次来我们家串门的那个姨奶奶是不是也说她不太舒服，经常头疼？”周绛珠迅速在脑海里回忆着。

赵新乔笑着点了点头。

“等给娟子看完病之后，就让大夫去姨奶奶家也看看，还有谁不舒服的，都一并让大夫给瞧瞧。”

周绛珠看着赵新乔，头一次觉得自己居然和赵新乔这么有默契，她抬起头，对着赵新乔粲然一笑。

“那就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这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啊！”赵新乔也难掩心中的喜悦，笑着说道。

“您有没有看到是谁送来的纸条？”周绛珠问道。

“那倒没有，等我把门打开的时候，外面早就没有人影了。”赵新乔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周绛珠点了点头，两人都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村民们陆陆续续地从农田里回家吃午饭。

西子村的大夫刚在亲戚家吃完午饭，就被热情的梨子沟村民们请去瞧病了。

当大夫从张家门口经过时，张母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张怀雁，心中一阵后怕。

“幸好这位大夫有真本事，否则你这条小命怕是难保！你说你也是，干这么大的事，竟然连跟妈都不说一声！”

“我要是跟您说了，您会让我这么做吗？”张怀雁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整个人精神状态却很好，尤其是在听说周绛珠几乎被人孤立了之后，她的心情更是无比畅快。

“我这可是孤注一掷了，否则现在的局势怎么会扭转过来呢？”

张母听了，心中还是有些胆战心惊，自家闺女前前后后做的这几件事，都实在太骇人听闻了，但效果却是惊人的好。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张怀雁是个可怜的女人，被周红阳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利用，利用完了之后就被抛弃，独自逃跑，只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周家众人的怒火，现在孩子也没了，成了一个可怜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