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恶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钱燃烧的味道，周绛珠站在新坟前，看着那蓬头垢面的张怀雁，心中怒火中烧。张怀雁眼底深藏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匕首，无论怎样掩饰都无法彻底隐藏。这样的人，会真心实意地给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会坦诚地承认周立柱临终前究竟说了些什么吗？

但她说的没错，周立柱死前说了什么，现在只有她知道。这个秘密就像一把锁，紧紧锁住了真相，而张怀雁就是唯一的钥匙。

周绛珠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撬开她的嘴，她绞尽脑汁，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然而，现在张怀雁却主动将这个机会送到了她面前。

她原本并不想知道这些令人心碎的真相，可是周璎诺、周红剑，还有已经逝去的原主，他们绝对都想知道！他们对她那么好，她有责任将周立柱临终前的遗言带到他们面前。

“你最好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周绛珠语气冰冷，眼神如刀。

“你想多了，我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张怀雁神情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你就在这说。”周绛珠话音刚落，一旁的道士便扯着嗓子喊道。

“磕头！”

原本还拥挤在坟前的人群，像受惊的鸟群一般，迅速后退，仿佛这里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她们站立的位置，很快就有人想要跪下祭拜。

周绛珠只能随着人流往后退，一直退到队伍的最后面，退无可退。

张怀雁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说。”周绛珠语气坚定，她不会再退让任何一步。

张怀雁缓缓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其实对于周红阳没有当上队长这件事，他心里很高兴。而且，不管周红阳怎么骂他，他都无动于衷。毕竟这些年，周红阳喝醉了就跑到他面前耍酒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拿他当亲儿子，说他是个老不死的，天天躺在床上，用他的钱，还隔三差五地诅咒他去死。这些话，爸早就听腻了，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什么？！

周绛珠瞳孔骤然紧缩，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他们怎么敢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所以你猜，他是被什么气死的呀？”张怀雁微微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是我们告诉他，你跟程傻子结了婚，还被赵新乔欺负得要回娘家，但是我们连门都没给你开呢。”张怀雁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声音尖锐而刺耳。

“他当时就吐了老大一口血！我擦了半天，手都酸了！”张怀雁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甩了甩手腕，仿佛那鲜血还残留着她手上一般。

周绛珠瞬间怒火攻心，再也无法压抑，她猛地抬起右手，狠狠地抽了张怀雁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坟地里显得格外刺耳。

两人站立的位置正好是一个下坡。

张怀雁捂着脸，看着她，嘴角却依然挂着那令人憎恶的笑容，然后，她突然向后倒去。

周绛珠双眸倏地睁大，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张怀雁的真正目的！

张怀雁多半是看周红阳已经走了，不想要肚子里这个孩子了。她早就想摆脱这个累赘，所以才专门挑了这个时机，想要嫁祸给她！

张怀雁恨她入骨，所以绝不会让她好过。

现在在张怀雁精心设计的陷阱下，她周绛珠即将成为众人口中的“刽子手”！

众人听见那响亮的一道巴掌声，纷纷扭过头去看。

这一下，每个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张怀雁从斜坡上跌落下去，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无力地翻滚着。

“啊！”尖叫声此起彼伏，划破了坟地的宁静。

有人惊慌失措地往下跑，想要查看张怀雁的情况。

周绛珠脸色苍白地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央，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无法挣脱。

程海第一个跑到她身边，他一脸的紧张和不安，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媳妇，张怀雁打你了吗？”

“是我打了她。”周绛珠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程海朝坡下看了一眼，见张怀雁只是摔倒了，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周璎诺和周红剑也迅速赶到，他们先去看望了张怀雁的情况，随即跑到周绛珠身边，关切地询问着。

“她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流了很多血。”周璎诺语气沉重，但并没有责怪周绛珠。

周红剑也没有，他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应该是。”周绛珠轻轻点了点头，她现在也只能这样猜测。

周红剑看了一眼坡底下忙碌的人群，张怀雁这会儿已经被七手八脚地抬下山去了，秦梅紧紧地跟在旁边，应该会尽心照料。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坟前，顿时只剩下周家五个人。

陈良玉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绛珠，张怀雁绝对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候恐怕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明天我就要去学校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学校吧，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周红剑语气认真，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周璎诺看了眼傻乎乎的程海，内心有些不忍，但周绛珠是她的亲妹妹，她注定是站在妹妹这边的。她也觉得妹妹应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周绛珠内心挣扎了一瞬。

有那么一秒，她真的心动了。

和周红剑一起去学校，她就可以心无旁骛地认真学习，从此以后一个人生活，只需要等待高考的到来就可以了。

可是，如果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任凭张怀雁毁掉她的名声，从此以后再也难以在梨子沟立足吗？

凭什么？

她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可她要的是体面地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张怀雁逼得走投无路。

她走了就输了，她今天确实是着了张怀雁的道，可她绝不会因此而屈服。

而且，她走了之后，程海该怎么办？

这个如此依赖她的傻子。

她早已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两年后，她会认认真真地跟程海谈一次，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带他去大城市接受治疗。

到时候他会明白她的苦衷的。

即使要走，也不是现在。

她周绛珠绝不认输！

“哥，没事，我不怕张怀雁。”周绛珠在冷风中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程海满脸心疼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媳妇，你是不是冷呀？”

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周绛珠身上，小心翼翼地帮她裹紧。

周红剑看着程海，顿时感到有些愧疚，说实在的，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恨不得立刻带着妹妹离开这个鬼地方算了。

凭什么她就要嫁给一个傻子？

之前周红阳趁他在学校读书，背着他默默地办了这件事儿，要不是陈良玉托人送信给他，他都不知道。

可是等他赶回来之后，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木已成舟，无法挽回。

不过现在看着，妹妹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程海，而且程海对妹妹也确实挺好的。

“那我过几天再走，绝不让张怀雁有机会再来找茬。”周红剑语气坚定地说道，他决定暂时留下来，保护妹妹，不让张怀雁有机可乘。

“绛珠，你去给爸磕个头吧，磕完咱们就下山，无论如何，咱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有什么困难，一起面对！”陈良玉语气温柔，充满鼓励。

周绛珠看着他们，鼻尖突然就一下酸得不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情绪。

“张怀雁说，他们经常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在爸面前侮辱他，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尽了，他都习惯了，最后是他们告诉他，我被嫁给了程海，还被婆家欺负，回娘家的时候，她故意连门都不让我进，爸才一下气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