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疑云骤起

“咳……咳……”周立柱的咳嗽声再次撕裂了寂静，每一次都仿佛要把他的肺叶咳出来，鲜红的血沫也随之涌出。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陈良玉急得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端着刚熬好的药汤，生怕洒出一星半点。
老郎中坐在床边，颤巍巍地用汤匙喂药，可药汁还没入口，就顺着周立柱无力的嘴角滑落，染红了衣襟。
一碗药尽数倾洒，老郎中颓然地放下碗，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老朽无能为力。你们就好好陪着他，送他最后一程吧。”
说完，他便摇着头，满脸的无奈与悲悯，缓缓退出了房间。
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乡邻们听到这话，也纷纷掩面低泣，一片哀戚。
屋内的众人更是悲痛欲绝，哭声震天。
周绛珠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幕闹剧，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讽刺感。
周立柱的突然病重，张怀雁和周红阳绝对难辞其咎。
可现在，他们却哭得比谁都大声，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演得也太像了吧？
她始终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周红阳自己说的，如果真的嫌弃周立柱是个累赘，张怀雁每天都在家，有无数的机会可以下手，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周绛珠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今天，习定山成为了二队的新队长，而周红阳落败了。
可这件事，跟周立柱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在周立柱还清醒的时候，李青也曾来找过他？
但他们不是应该把矛头指向她吗？
之前张怀雁也曾恶狠狠地说过，如果周红阳当不了队长，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可现在，出事的却是周立柱。
周绛珠的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冥冥之中，她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爸……走了。”一直守候在周立柱床边的周红阳，突然哽咽着说道。
众人闻声，齐齐看向床上那个已经失去了呼吸的男人。
谁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走了，走得如此突然，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未能留下。
压抑的哭声终于爆发，响彻整个房间。
门外等候的邻居们听到动静，也纷纷涌进屋内，想要送这位老英雄最后一程。
在乡亲们的心中，周立柱永远是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所以前来帮忙料理丧事的人络绎不绝。
周绛珠和程海也身处其中，麻木地操持着一切。
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觉，程海就更不用说了，但他始终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生怕她支撑不住。
两人来到后院，准备处理一些杂物，程海看着她，欲言又止。
“媳妇，你想哭吗？”他轻声问道。
“不想。”周绛珠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和他们，没什么感情。”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程海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埋藏在心底的一件事告诉她。
“我爸死的时候，我很伤心，妈说，哭不能解决问题，人要朝前看。”
他的语速很慢，似乎想要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周绛珠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但她真的没事。
此刻，她的脑海中盘旋的，始终是那个挥之不去的疑问：张怀雁和周红阳，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们以为，报复她，让她痛苦，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周立柱去死吗？
还是说，因为周红阳没能当上队长，就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周立柱身上？
可他们终究是父子啊！
周绛珠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她真的想不明白了。
这场丧事，办得格外隆重。毕竟，周立柱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大英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赶来送他最后一程。
周绛珠和程海披麻戴孝，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按照习俗，他们还要守夜。
漫长的黑夜，寂静得让人窒息，周绛珠终于感到了一丝疲惫，她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程海。
“往我这边靠点。”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程海闻言，立刻听话地跪到她身边，用自己宽厚的肩膀，为她撑起一片可以依靠的天空。
周绛珠眨了眨疲惫的双眼，缓缓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在灵堂内猛然爆发。
周绛珠猛地睁开双眼，循声望去。
是周红剑回来了。
原主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位二哥了。
而周绛珠，更是第一次见到他。
她微微侧头，只见周红剑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他的哭声也吸引了程海的注意。
程海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转过头，对着周绛珠，用他那特有的方式说道。
“媳妇，姐姐，晴晴，哥哥，长得像。”
周绛珠眨了眨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她连忙抓住程海的手，急切地问道。
“程海，周红阳和我们长得像吗？”
程海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像。”
难道，周红阳真的不是周立柱的亲生儿子？
周绛珠在心中快速地思索着，片刻之后，她猛地站起身，朝着秦梅所在的房间走去。
秦梅正被一群妇人围在中间，哭得死去活来，不时发出阵阵哀嚎。
那些妇人们七嘴八舌地劝慰着她，看到周绛珠走进来，都纷纷红着眼睛说道。
“绛珠，你劝劝你妈吧，再这样哭下去，命都要没了。”
“我们都知道你爸有多好，以后你妈的日子可不容易了，就得靠你们这些孩子了！”
“绛珠，你这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你爸却走了。”
“你妈那么伤心，你们几个孩子，尤其是你这身子又不好的，可不能再那么伤心了，必须要振作起来，这个家才能继续走下去啊！”
“谢谢大娘。”周绛珠默默地道谢，声音沙哑而疲惫。
“你们也都辛苦了，都出去歇歇吧，我来照顾我妈。”
妇人们纷纷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几句。
“你这孩子，真是个孝顺的。”
很快，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周绛珠和秦梅两个人。
周绛珠先起身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随后走到哭得快要断气的秦梅身边，静静地看了她两眼。
“哭够了就歇歇吧。”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秦梅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整个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绛珠，你爸死了，以后我可怎么办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你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周绛珠如实说道，没有丝毫的隐瞒。
秦梅闻言，顿时一噎，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有张怀雁那个儿媳妇在旁边虎视眈眈，你怎么可能会好过？”周绛珠继续说道，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秦梅撇了撇嘴，心里也感到一阵阵的难受。
“问你个事儿。”周绛珠不想跟她过多纠缠，直接切入主题。
“周红阳，不是你和爸的亲生儿子吧？”
秦梅的双眸猛地一震，原本哭红的双眼，瞬间充满了惊恐和心虚。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果然是这样！
周绛珠感到一阵烦躁，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件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