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泼水难收

“唉，都散了吧，村长都发话了，埋头苦干才是正道，少嚼舌根子，平白惹人嫌。”一位大婶似乎从昨日的风波中汲取了教训，语重心长地劝道。

其余几位妇女纷纷点头，彼此挽着手臂，三三两两地散去。

程家院前，此刻只剩赵新乔一人，她像一尊门神般守在门口，寸步不让周家的女人们踏入半步。当她看到周绛珠的身影时，立即拔高了嗓门，厉声喝道。

“秦梅，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概不理了吗？今天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是来接绛珠回家的！”秦梅的回答斩钉截铁，理所当然。

“之前出了那档子事，匆匆忙忙地把绛珠嫁到你们程家，已经是便宜了你们。现在她在你们家受了委屈，我这个当妈的当然要把她接回去！我们绛珠生性柔弱，岂能任由你们欺负！”

“怎么，你想反悔不成？！”赵新乔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睁道。

“你可是收了我们程家的彩礼的！现在想退婚？没门！周绛珠现在可是我们程海明媒正娶的媳妇！”

论理，秦梅在这件事上并不占上风，但她笃定了女儿会听从自己的安排，于是也叉着腰，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姿态。

“成亲自然可以，但你们得对我们绛珠好啊！哪有姑娘嫁到婆家，第二天就要回娘家的道理！可见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绛珠的！指不定在背地里怎么欺负她呢！你敢说没有吗！绛珠！跟妈走！妈替你做主！”

赵新乔忐忑地看向周绛珠，她心里没底，不知道周绛珠是否会就此离开。毕竟，之前她的确对不起她，所以此刻也无法确定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绛珠身上。

只见她一脸疑惑地看向秦梅，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回哪儿去？”

秦梅一时没能领会这句话中的嘲讽之意。

“当然是回咱们自己家了！”

“我还有家吗？”周绛珠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此时，秦梅终于听出了女儿话里的弦外之音，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赵新乔见状，心里有了底，气定神闲地冷哼一声。

“现在知道心疼闺女了？之前干什么去了！先前我跟周绛珠之间都是误会，现在误会早就解开了，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看在周绛珠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秦梅连忙上前一步，试图挽回局面。

“绛珠，之前是妈不对，所以妈今天特地来接你回家了。你在程家受苦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能跟个傻子待在一起呢！”

“傻子怎么了！”赵新乔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现在不嫌我丢人现眼了？”周绛珠将手中的黄桃放回屋里，然后转过身来，故意问道。

“可是我都和程海结婚快一个月了，现在我要是和你们回去，算什么？你们就不嫌弃我是个破鞋，是二手的货色了？”

秦梅顿时语塞，一旁的张怀雁却笑着接话道。

“绛珠，别跟你妈置气，之前的情况，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你两个哥哥都差点因为你的事丢了饭碗，我们哪个不是为了你东奔西走，你现在这么说，未免太让我们寒心了。”

“怎么个东奔西走法？”周绛珠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是生怕因为我丢了饭碗，跑去给别人送人情，顺便再背地里贬低我一番吗？”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其中不乏这个嫂子跟别人一起嘲笑她的画面。

张怀雁再次语塞，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怎么会！我们可是一家人，维护你还来不及呢，我们现在，这不是来弥补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周绛珠。她确实变了很多，从前只会低眉顺眼，说话的声音也小得像蚊子哼哼，秦梅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如今，她却挺直了腰杆，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疏离感。

昨天听别人说她在生产大队说的话，做的事时，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她竟然都敢跟秦梅对着干了。

她真不知道，这程家到底给周绛珠灌了什么迷魂汤。

张怀雁心中虽然不痛快，但也不想打草惊蛇，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

“绛珠，你也得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啊。”

“维护我就是之前连家门都不让我进？”周绛珠是真的觉得这一家人挺可笑的。

难不成，他们都忘了？

这种事，真的能有人原谅，还能过得去吗？

他们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跑到程家来找她的！

“哪儿有的事，那会儿你不是刚和程海结婚嘛，我们只当你们是小两口吵架闹别扭，刚结婚就回娘家，说出去多不好听啊，你看，你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张怀雁巧舌如簧，她的二嫂陈良玉在一旁听得直咂舌。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了？”周绛珠气笑了。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一家人，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啊。”张怀雁笑着说道。

“绛珠，咱们进屋说话吧，站在外面让人看笑话。”

“你还知道是笑话。”周绛珠是真的忍无可忍了，和赵新乔一起堵在门口，不让她们进去。

“之前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今天我就怎么对你们。”

“绛珠，你嫂子肚子大了，站久了可不行啊！”秦梅一脸担忧地看着张怀雁的肚子。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周绛珠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了门口，慢条斯理地看着她们。

“绛珠，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们今天真的是真心实意来接你回家的，如果你在程家过得不开心，就跟我们回去吧。”张怀雁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昨天她偶然听到七队队长陈岳说，这个月就数周绛珠和程海挣的工分最多。

可周绛珠在程家挣的工分，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要是她能回到周家，那这些工分还不就是他们家的囊中之物了吗。

她们来之前，可谓是底气十足，自认为周绛珠和程家的关系肯定不好，要不然怎么会结婚第二天就闹着要回娘家。

更何况，她还是嫁给了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