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雷雨夜

周绛珠像是没瞧见什么似的，故作镇定地扭过头。

程东和程南见状，立刻交换了个眼神，示意她，程海正在偷偷摸摸地喝酒。

周绛珠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尝试一下，有她在一旁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程东和程南会心一笑，便不再多管。

程海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到他，立刻眉开眼笑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

“嘶——好辣！”

仅仅是一小口，他就忍不住吐出了舌头，一股辛辣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

周绛珠转过身来，看到他的脸已经被辣得通红，鼻尖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舌头也不停地往外伸着，像一只被烫到的小狗。

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笑着笑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那被辣得红润饱满的唇瓣上。

她猛然一惊，仿佛触电般迅速移开了视线，毫不犹豫地拿起程海剩下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咕咚，咕咚。”

的确很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直冲脑门，辣得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变得不清醒了。

屋外，天空阴沉得可怕，乌云像一块巨大的幕布，遮蔽了所有的星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潮湿气息，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晚饭过后，大家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洗漱一番后，便迫不及待地躺到了床上。

周绛珠觉得今晚自己好像真的喝多了，要么就是那酒的后劲儿特别大，她感觉晕晕乎乎的，仿佛置身于云端，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那黑压压的天空。

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明亮的月光洒进屋子，将整个房间都照得透亮。

但今晚却什么都没有，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楚。

自从程海的伤好了以后，他又自觉地睡回到了地上。

他今晚偷偷尝了一口酒，到现在都感觉舌头还麻辣辣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和周绛珠说说话。

“媳妇，你睡着了吗？”程海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没有。”周绛珠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媳妇，我可不可以睡到床上来一会儿，待会再下去，我就想看着你。”程海说着，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床上周绛珠的轮廓。

周绛珠转过身，在黑暗中，她似乎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你能看得到我吗？”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看得见。”程海的声音很坚定，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周绛珠慢吞吞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不行。”她的声音很干脆，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媳妇……”程海立刻软了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周绛珠的心头猛地一跳，仿佛有一股电流瞬间穿过全身，让她的大脑都停止了思考，她感觉酒精在她浑身上下游走了一遍，麻酥酥的，连带着她的心都跟着酥了一下。

“砰”地一声巨响，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在空中炸开。

程海吓了一跳，立刻手忙脚乱地爬到床边，摸索着寻找周绛珠的身影，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害怕和焦急。

“媳妇，打雷了！”

“没事没事！”周绛珠一下碰到了他的手，连忙紧紧地抓住，不让他再乱动，她也跟着坐了起来，背靠着床边的墙壁，试图寻找一丝安全感。

“我害怕。”程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蜷缩在床角，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多大人了还怕打雷。”周绛珠嗤笑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个傻子该不会是装的吧。

刚刚才说了想睡到床上，这会儿一打雷就怕得不行，还借机爬上了床。

天空突然又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

刹那间，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

周绛珠一下看到了程海苍白而又惶恐不安的脸，她的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往他旁边挪了一点。

“我在呢。”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会儿她终于确定，他是真的害怕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响雷在耳边炸开。

“轰隆——”

程海吓得一把抱住了周绛珠。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触电一般。

下一秒，轰隆轰隆的雷声就像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席卷了整个梨子沟，震得窗户都在瑟瑟发抖。

压抑了一个下午的天空，突然“噼里啪啦”地开始疯狂地往下倾泻雨点，豆大的雨珠砸在屋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

周绛珠只感觉他们这间小小的柴房都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给淹没了。

程海把她抱得很紧，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

周绛珠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痒，她下意识地捏住他的后颈，想让他稍微离自己远一点。

“程海，不要紧的。”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要紧，会死人的！”程海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度的不安，像是想起了什么难以磨灭的阴影，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那你在床上碰我也会死人呢，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你都忘了？”周绛珠故意说道，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程海闻言一惊，双臂倏地离开了她的身体，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闪电依然不停地闪烁着。

周绛珠靠在墙上，能清晰地看到程海此时的模样。

整个人都微微发着颤，一双眸子眼巴巴地望着她，双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角，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周绛珠盯着他，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想把他欺负得更狠一点，最好能把他惹哭才好。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喝多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地重新躺回床上，敷衍地安慰道。

“睡觉，睡着了就不怕了。”

这种安慰对程海来说毫无用处，天空中的惊雷一个比一个响，每打一个炸雷，他的身体都要抖一下。

周绛珠叹了口气，无奈地伸出手，拉住了程海垂在腿边的手。

程海正处于最没防备的时候，一下子被她拉倒在床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住了她。

周绛珠另一只手将被子往上一拉，直接盖过了两个人的头顶，形成了一个狭小而封闭的空间。

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脑袋，语气强硬地说道。

“睡觉。”

程海愣住了，此时他的鼻尖正触在她的颈窝，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肌肤。

他瞬间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所淹没，那是一种淡淡的、清新的气息，如同春日里盛开的鲜花，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和舒适。

一瞬间，他都忘记了天空正在电闪雷鸣，忘记了自己身处恐惧之中。

程海紧紧地抱着她，还想抱得更紧一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开。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密不可分，再也无法靠近。

周绛珠也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栀子味的皂角香，干净而清甜，让她感到莫名的心安。

她的胳膊就搭在他的脸上，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眼睫，鼻梁，还有柔软的嘴唇，那种感觉很奇妙，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媳妇……”程海忍不住叫她，他的唇瓣一张一合，轻轻地扫过周绛珠的胳膊，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不许说话。”周绛珠觉得很痒，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发出声音。

程海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他本来就埋在被子里，这会儿还被她捂住了口鼻，他不由得加大了呼吸的频率，渐渐地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周绛珠这会儿不仅胳膊痒，耳朵也痒，她连忙松开了手。

“媳妇，你好香。”程海情不自禁地往她身上拱了拱，想要离她更近一点，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