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破鞋论

在那个视贞洁如命的年代，女子失贞，如同天塌地陷。
可如今，情爱之事，无论是露水情缘，还是相濡以沫，两情相悦便水到渠成，实属寻常。
若有人津津乐道于男女之事，旁人或许会觉得此人脑子有病。
茶余饭后的八卦倒也正常，可若要闹得沸沸扬扬，惊动四方，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在那本不该发生的年代，却上演着一场闹剧。不仅要耗费心力去解释，严重的，甚至要“对簿公堂”，就像今天这般。
在那个年代，女子若在婚前失贞，便会沦为众人唾弃的对象，嫁入夫家，更是难逃悲惨命运。
方才赵新乔与程海的窃窃私语，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回想起初来乍到之时，想必也是因为她“破鞋”的身份，才让赵新乔起了立威之心，想让她为整个程家卖命。
冯翠翠和林娟亦是如此。
并非她们本性恶劣，只是深受大环境影响，瞧不起她这个所谓的“浪荡”女子。
这些时日，她观察程家人的相处，实则颇为融洽，甚至比其他家庭更为团结友爱。
赵新乔虽有些封建思想，但对家人却关怀备至，冯翠翠和林娟除了初来乍到时对她有所刁难，之后也待她不薄，热心肠得很。
当然，也不排除是她使了些手段，让她们不敢再造次，逐渐将她视为一家人。
她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融入这个家庭，可今天谣言一澄清，赵新乔对她的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周绛珠并没有如释重负的快感，也丝毫没有喜悦之情，尤其是看到众人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应后。
她只觉得心头蒙上了一层灰，压抑而沉闷。
说实话，周绛珠并不怪赵新乔这前后不一的态度，因为整个村里的人都和赵新乔的想法如出一辙。
只是，她真心厌恶这种封建落后的氛围。
来到这里这么久，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回到大城市。
即便是在这七十年代，大城市总归是要比梨子沟好吧。
……
程海在她身边傻笑着，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
周绛珠转头看向他，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不舍，她有些诧异。
她怎么会对程海感到不舍呢？
尽管程海对她百般呵护，还不遗余力地维护她——所以……才不舍得啊。
周绛珠叹了口气，离开之前，还是想办法帮程海治病吧。
这样，程海对她的好，她也能还清了。
回到程家之后。
赵新乔亲自下厨，还宰了一只过年才能吃到的鸡。
之前被周绛珠毁掉的粮食，整个程家再也没人提起，就连后来的吃食，也都是程东和程南兄弟二人从生产大队赊来的。
这个月，程东程南两口子都在拼命挣工分，有时连晚上的时间也不放过，否则年底的时候，收支相抵，他们就要挂上赤字了！
偶尔，冯翠翠和林娟还会埋怨周绛珠，可今天这事儿一过，哪里还有半分埋怨，只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过分。
周绛珠没想到，赵新乔的手艺竟然如此精湛。
“咱们这鸡，可是土生土长的山鸡，那些城里人想吃都吃不到。”赵新乔将鸡端上来后，看向她。
“之前让你在咱们家受苦了，结婚的时候也没吃个好的，今天就敞开了吃！”
周绛珠也没有扭捏，点了点头，便埋头大快朵颐。
程东和程南倒了点酒，冯翠翠和林娟对视一眼，也都倒了一杯，随后举着杯子看向周绛珠。
“绛珠，之前实在对不住，今天我和林娟儿正式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冯翠翠率先开口。
“绛珠，对不起。”林娟儿不太善于表达，只是举着杯子，满脸的不好意思。
周绛珠一愣，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与她们一一碰过。
“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其实她早已不在意了，是她们先招惹的她，她也还了回去，现在的粮食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在她心里，之前那事儿是真的过去了。
冯翠翠和林娟二人闻言，都高兴不已。
“程淑，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程东看向自家小妹，之前就属她对周绛珠的敌意最大。
这会儿，程淑也彻底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误会了周绛珠，还处处针对，但小孩子脸皮薄，道歉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是扭捏着说道。
“周绛珠，以后我的本子你随便画好了！”
“瞎叫！叫嫂子！”赵新乔点了点她的脑袋。
程淑嘟囔着嘴。
“周绛珠哪有嫂子样儿，这么漂亮，叫嫂子都把她叫老了。”
这会儿，大家都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中，没有人认真听她在说什么，也不计较她的童言童语。
周绛珠却是听到了，她冲程淑点了点头。
“就叫我周绛珠吧。”
程淑喜滋滋地点头。
周绛珠觉得好笑，这小屁孩儿还挺有意思。
酒过三巡，一家人把话说开了，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程海见大家都喝酒，心里也痒痒的，在喝酒这方面，他和程淑一个待遇，那是绝对不能碰的。
毕竟是个傻的，大家都怕他喝醉了会出什么事儿。
程海没酒喝，只能偷偷伸手去够周绛珠的酒杯。
周绛珠下意识地就想阻止，但看到他小心翼翼尝试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程海立马收回手，有些紧张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