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偷画

夜幕低垂，柴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气息。周绛珠百无聊赖地坐在木讷的椅子上，眼神时不时瞥向一旁专心致志的程海。“画吧，画吧。”她心里嘀咕着，倒要看看他能捣鼓出什么名堂。

谁知，程海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径自趴在床沿，脑海中浮现出周绛珠的音容笑貌，尤其是那一幕令他魂牵梦萦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绛珠看着程海神情专注，不禁也燃起了好奇心，但她选择默默地等待，没有出声打扰。

终于，程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神温柔地落在周绛珠的身上，又转过头，带着满足的笑容看着画中的人儿。“媳妇，我画好啦！”

周绛珠闻声回过神来，她起身走到床边，接过程海递来的本子。起初，她的表情还算平静，但当目光触及画面的那一刻，她瞬间愣住了，瞳孔骤然放大，脸颊也如同火烧云般迅速染上绯红，就连耳根和脖颈都无法幸免。

“你……你画的这是什么呀！”她羞愤地惊呼出声，手中的本子也被狠狠地摔在床上。周绛珠气急败坏地瞪着程海，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程海见状，顿时慌了神，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急切地想要抢回周绛珠丢弃的画纸。“媳妇，还给我！”他语气急促，带着一丝恳求。

“不行！”周绛珠断然拒绝，她高高扬起手，作势要打程海。“流氓！下流！”

程海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迎着周绛珠即将落下的巴掌，一双眼睛痴痴地凝视着她，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的佳人。“媳妇美，我喜欢画里的媳妇。”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傻气，却也格外真挚。

周绛珠的心瞬间乱了节奏，她原本的怒火也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消散了大半。最终，她还是没有忍心落下那一巴掌，事实上，即便程海什么都不说，她也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罢了。

“喜欢也不能画，我没收了！”周绛珠强压下心中的羞涩，故作镇定地说道。她本想立刻将画撕毁，但看到程海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担心他会情绪失控，重蹈覆辙，只好暂时作罢。

她迅速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画折叠起来，生怕被人发现。说实话，周绛珠也被程海的画功给惊艳到了。他的笔触虽然稚嫩，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但他却极具天赋，几乎将她的神韵都捕捉了下来。

如果他画的不是她在院子里洗澡的那一幕，她肯定会毫不吝啬地夸赞他一番。周绛珠不敢再多想，慌忙将画塞进口袋里，仿佛那是一件烫手的山芋。

程海眼睁睁地看着周绛珠将画收走，顿时像失去了心爱的玩具一般，眼神黯淡下来，充满了失落和悲伤。

周绛珠一回头，恰好撞进程海那双充满委屈的眼睛里，她的心头猛地一跳。她还没来得及指责他耍流氓，他倒先委屈上了！

“你难过什么！嗯？我还没说你呢！你还委屈上了！”周绛珠没好气地说道，她忍不住伸出手，用力地揉搓着程海的脸颊，想要把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揉散。

程海依然委屈地看着她，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一双嘴唇也被她搓得高高撅起，更加惹人怜爱。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无论你干什么我都不会心软的！告诉你！以后再不许画这种东西了！”周绛珠故作凶狠地训斥道，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

谁知，程海听了她的话，反而更加伤心了，眼眶里开始慢慢蓄积泪水。

周绛珠彻底慌了神，她连忙松开手。“不许哭！”她语气强硬地命令道，希望能止住程海的眼泪。

然而，程海并没有听她的话，一颗晶莹的泪珠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周绛珠彻底乱了阵脚。“你哭什么！哭我也不会给你的！”她手忙脚乱地给程海擦眼泪，心里也如同乱麻一般。

最后，她狠狠地瞪了程海一眼，一把冲出了柴房。“那么爱哭，就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个够吧！我才不惯着你！”她撂下狠话，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周绛珠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被程海拿捏住，绝对不行！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在她面前哭过，她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怎么现在看到程海哭，她心里就这么不舒服呢？

周绛珠并没有跑远，只是坐在大门口的石垛子上。她竖起耳朵，想听听程海的动静。可是，柴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忍不住想，他不会真难受了吧？

她来的这些天，程海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会默默地跟到哪里。可是，这次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来找她，估计是真的伤心了。

周绛珠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画，那张纸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的手心都开始发烫。她不自在地朝左右都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才小心翼翼地将画拿了出来。

这张画仿佛带着魔力，让她既羞涩又好奇。该说不说，程海画的还真挺好的……这要是放在她那个年代，绝对是国家级头部美院的苗子。

都说傻子虽然脑袋不好使，但总有一方面特别有天赋，有的是数学，有的是画画。难不成程海的技能就点在了画画上？他那天只看了一眼，今天居然就能完整地还原在纸上。

周绛珠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羞涩，又有恼怒，但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自豪。

最终，她还是没有舍得将画撕毁，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起来，重新放回口袋里。她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大门口，静静地欣赏着风吹麦浪的美丽景色，感受着落日熔金的壮丽景象。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程海依然是蔫蔫儿的，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家里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受伤了才没精打采的，纷纷给他夹菜，嘘寒问暖。

过了一会儿，估计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程海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周绛珠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以后，程淑回到房间去做作业，却发现放在桌上的本子被人动过。她正要生气，翻开本子一看，却发现上面画了一张可爱的人脸，旁边还点缀着几朵小花。

程淑想都不想，直接将目光锁定在周绛珠的身上。“你画的？”她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下午没事干，借你的本子画了一下，你要是介意，下次去赶集我买个新的赔你。”周绛珠解释道，这是她下午回屋以后，为了避免程淑找麻烦，特意画了一张她的肖像。

“你还会画画！”程淑的心头再次掀起波澜，她震惊地看着周绛珠，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本来她前两天还真的打算借高中的课本回来考考周绛珠，可她转念一想，就算考了，她也分辨不出周绛珠说的对与不对。

“嗯。”周绛珠见程淑的神色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于是冲她招了招手。“想不想学？”她笑着问道。

程淑眼珠子转了转，一张小脸神色莫辨，终究还是投降了，她拿着本子和笔，乖乖地坐到周绛珠的身边。

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一旦对什么感兴趣，就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一个晚上，程家的其他人都已经溜达了一圈回来了，赵新乔都出来催了好几次了，程淑还缠着周绛珠在学画画，完全忘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