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药香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沾满泥土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全然不顾鬓角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只是粗鲁地抬手一抹，将手上的泥土直接蹭在了脸上，本就平凡的面容，此刻更显得狼狈不堪。

陆镇见状，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开始帮她整理那些未经处理的草药。

苏染见状，眉头微蹙，略带嫌弃地推了他一把，“这些草药未经处理，还沾着不少泥土，你别弄脏了手，我来就好。”

陆镇却并未理会她的阻拦，动作麻利地继续手中的工作。就在两人拉扯之际，陆泽昊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这一幕，他愣在了原地。

“小叔，你在做什么呢？”他好奇地问道，“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航航的目光径直略过了苏染，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

“这是你婶婶采的草药，晒干后可以卖钱。”陆镇解释道。

航航听了这话，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他印象中的苏染，除了变着法地折腾他和家人，何时还会想着赚钱？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问，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书包扔在一旁，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那些草药，苏染便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关切地说道：“这儿脏，你别过来，你还小，不能做这些。”

说着，她走到航航面前，满脸慈爱地看着他，“饿了吧？婶婶给你买了点心，快来吃吧。”

她说完，便径自走向一旁的木桌，将今天买好的点心都拿了出来，打开纸包。虽然点心的卖相并不算好，但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别傻站着了，快来尝尝，虽然都是些边角料，但味道还不错。”说着，她拿起半块桃酥，递给航航。

看到航航依旧站在原地，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她直接将桃酥塞在了他的手里，眼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品尝和反馈。

这一幕，让在场的父子二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陆镇站在草药堆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苏染，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好吃吗？”苏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航航，似乎迫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

航航抵挡不住桃酥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仅仅一口，他便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家的生活条件并不差，但以前这些好吃的东西，一点不落地全进了苏染的肚子。如今她竟然如此大方，反倒让航航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不吃？”苏染又拿了一块桃酥，塞进航航的手中。

可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小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清冷。这样的表情，倒是与一旁的陆镇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叔侄。

“省着点，下周爷爷过生日。”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早熟。

听到这话，陆镇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对了，之前忘了跟你说，下礼拜我要带孩子回趟老家，给爷爷奶奶祝寿。”

听了这话，苏染的心头猛地一跳。原主与婆家的关系一直很紧张，这次回去给老爷子祝寿，恐怕免不了要受到刁难。即便陆家的二老都是宽厚之人，但过去原主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感到羞愧，更何况是对她并不了解的老人呢？

“好，多亏你提前告诉我，我也能早做准备。”苏染有些局促地说道。

紧接着，她便不再多言，而是动作利落地开始炮制那些草药。

第二天一大早，她依旧坐着同一班车，拎着麻袋进城。这一次，她兜里只揣了几毛钱，还想着一会儿卖了这些药材，给公婆买些礼物。

果不其然，她亲手炮制的药材卖了个好价钱。

药房的人抓起一把草药，闻了闻，脸上的惊讶之色难以掩饰，“真没想到你手脚这么麻利，这才一天的时间，就都弄好了。”

苏染笑得眉眼弯弯，她一张一张仔细地数着手中的毛票。

“一回生二回熟嘛，现在咱们也算是老主顾了，你这押金能不能少收一点？”她试探着问道。

对方听了苏染的讨价还价，哈哈大笑起来，“真没想到你还这么会做买卖，行，只要你保证这个品质的药材，你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押金就固定一个数，你也省得每次都往回讨要。”

苏染炮制的药材，比他们之前进的那些质量要好很多，他们当然也愿意和她长期合作。

苏染拿着钱，兴高采烈地走在街上。她又进购了一批药材，这次比上次少交了一半的押金，兜里有钱，心里也更有底气了。

她没有多想，直奔国营商店。给公婆买礼物，可不能含糊。

从前原主不懂事，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这一次她可想好了，要借着老爷子过生日的机会，好好地弥补一番。

她先是来到了布料柜台。

这个年代，商店里摆放的大多都是一色的黑灰黄布料，偶尔有几匹带着花纹的布料掺杂其中，已经算是稀罕之物了。

苏染仔细地看着那些布板，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她正想着要不然就去买两件成衣，或者买些别的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