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恶婆婆

“红月，咱去寻摸点吃的，怎么样？”云默亲昵地挽着周红月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几分商量。

“好嘞，嫂子说啥就是啥。”周红月现在对云默这个嫂子，那是言听计从，云默指东，她绝不往西。

镇上的国营饭店门面倒是挺阔气，可瞧着光景，顾客却寥寥无几。云默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些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华夏大地，下海经商的个体户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如今下馆子吃饭，早已不再受粮票的掣肘。再加上国营饭店那出了名的“铁饭碗”服务态度，谁也不是天生的受虐狂，有了更多选择，自然便会另觅高枝。就她方才看到的几家私人小饭馆，生意那叫一个红火。

左顾右盼了一番，云默觉着还是来碗面最实在，果断迈入了面馆的大门。面馆的经营品类不多，掐指一算也就三四样。秉承着“绝不亏待自己的胃”的原则，她豪气地点了一大碗带着荤腥的肉丝面。

“红月，你想吃点啥？”

“嫂子，我跟您一样，也来碗肉丝面。”

“成，老板，再来一大碗肉丝面！”

“好嘞，您稍等！”

面馆是典型的夫妻店，老板在后厨忙活着下面、捞面，老板娘则负责收银、收拾桌子等杂务。邻桌的食客们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吸溜吸溜的声音听得云默肚子里的馋虫也开始闹腾起来。好在没让她等太久，也就几分钟的工夫，老板娘便一手托着一个大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您二位慢用。”

“谢谢啦。”面对云默的道谢，老板娘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她一眼。

云默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挑了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食物带来的满足感瞬间让她眉眼都舒展开来。正吃得起劲，老板娘忽然端着一个小碟子，再次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小碟子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道：“妹子，这是送你们的小菜，随便尝尝哈。”

云默顿时笑逐颜开。“哎呦，真是太谢谢你啦姐！”

“嗨，客气啥。”

云默一边埋头苦吃，一边在心里暗自得意。她这张天生丽质的脸蛋，果真是走到哪儿都能享受到优待啊！云默先前还担心小姑子一碗面吃不完呢，结果这丫头比她吃得还快。

放下碗，周红月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伸出小手抹了抹嘴。“嫂子，真好吃！”

“下次嫂子再带你来尝尝别的好吃的。”

“嗯嗯，嫂子最好了！”周红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今天她真的觉得幸福感爆棚！

吃完面，云默痛快地付了钱。在回程的路上，她瞧见一家包子铺，又忍不住拐了进去，买了几个包子。一方面是她自己想尝尝鲜，另一方面也想着给没能一同前来的婆婆带点回去。这一趟出门的确挺舒心，就是可怜了她的荷包，瘪得厉害。

来时，姑嫂二人是一路步行而来的。这要原路返回，云默可就犯懒了。主要是两人带了不少东西，她嫌麻烦。在她厚着脸皮四处打听了一番后，总算是找到了一辆顺路的驴车。虽说驴车只能到她们村子前一个村口，可也能少走不少冤枉路。云默大方地给了赶驴车的大叔一个肉包子，把大叔乐得合不拢嘴。

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抱好，姑嫂二人顺利地坐上了驴车。平板车被老驴拉着，慢悠悠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云默也开始犯困，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

“嫂子，嫂子，到啦！”

被小姑子轻轻推醒，云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她们村口。

“大哥，真是太谢谢你啦，还多走了一截路。”

被唤作大哥的大叔憨厚地挠了挠头。“没事儿，顺路！”看来自己那个包子没白给，这个年代的人，骨子里还是淳朴善良的。想到自己一路受到的种种优待，虽说也有她嘴甜会来事儿的功劳，可那点付出与得到的回报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云默在心中感慨着，姑嫂二人抱着大包小包下了驴车，往村里走去。路上遇到几个村民，瞧见她们拿了这么多东西，便忍不住好奇地打听起来。

“红星媳妇，你们这是买的啥呀？”

“也没啥，就一个收音机，我用我自己的嫁妆钱买的。”至于其他的东西，她选择性地省略了。村里现在还真不怎么稀罕收音机，传统的四大件早已被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这些大件电器所取代。

一路搭车没怎么费力，现在她也走得飞快。“妈，我们回来啦！”云默高声喊了一嗓子，便迫不及待地进了院子。周红月也兴高采烈地想要跟母亲炫耀自己的新鞋子。只是刚一踏进屋门，瞧见屋里多出来的那个人，她就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奶……”声音细若蚊蝇，怯生生的。

周老太不耐烦地掀了下眼皮子，当看到紧随其后走进来的云默时，她立刻冷哼一声，语气尖酸刻薄。“还知道回来啊？刚嫁进门的新媳妇，就成天在外头瞎晃悠，真是一点妇道都没有！”

“娘，云默出门的事，跟我说过的。”张盈艾小声地辩解道。

周老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你说话的份儿！”张盈艾闻言，心中一片苦涩。

云默听了，顿时觉得好笑。哪条法律规定刚结婚的新娘子不能出门了？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这老太太还在那儿搞封建糟粕呢？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怼道：“不让出门是哪家的规矩？奶奶您是住在深山老林里，消息闭塞了吧？”

“放肆！我是你奶奶，你一个孙媳妇，竟然敢没大没小！”

别管什么长辈不长辈的，这种倚老卖老、毫无德行的长辈，她才不会惯着呢！云默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奶奶您也别倚老卖老，长辈就该有个长辈的样子，整天就知道封建迷信那一套，丢不丢人啊？”

周老太被气得浑身发抖，转头对着张盈艾劈头盖脸地骂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给红星娶的好媳妇啊！这哪是娶回来过日子的，这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一听到这熟悉的指责，张盈艾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难道在她戴上这些帽子这么多年后，她的儿媳妇也要步她的后尘，被扣上同样的罪名吗？

“不守封建糟粕就是丧门星？我今儿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云默继续火力全开地怼道。

“离！必须离！咱们周家可容不下这样的孙媳妇，这事儿我说了算！”周老太气急败坏地吼道。

“娘，可不能离啊！我求求您了！”张盈艾顿时慌了手脚。儿子好不容易才娶了个媳妇，日子还没过几天呢，怎么能说离就离呢？

“您还是赶紧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吧，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你说离就离啊？老不羞的，我还偏偏就不走！妈，离不离这事儿，得我和周簧染说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