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霓裳梦

衣服款式新颖，是当下流行的翻领中长款呢大衣，衣襟两侧缀着两排乌亮的圆形纽扣，腰间巧妙地做了收腰设计。

苏楚怀身高一米八几，肩宽窄腰，是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健硕身材，穿上这件大衣，定然英姿挺拔。

“同志，麻烦您帮我找一件适合他穿的尺码的呢大衣，还有那边那套黑色西装，也按照他的尺寸拿一套。”叶萌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那件呢大衣和旁边的西装，目光则温柔地停留在苏楚怀身上。

售货员懒洋洋地抬眼，扫视了一番苏楚怀的身材，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的模样，语气平淡地报出了价格：“呢大衣一百五十八块，西装九十六块二。”

真够贵的！一件大衣竟然要普通工人四个月的工资，难怪这年头舍得买的人不多。叶萌萌心中暗自咋舌，虽觉得这价格有些离谱，但还是强压下心里的波动，点了点头。“拿来试一下。”

售货员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取下那件呢大衣。“这个尺码应该能穿。”叶萌萌接过大衣，转身小心地披在苏楚怀身上，动作轻柔。“试试看，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苏楚怀顺着叶萌萌的动作，穿上那件大衣，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袖子。叶萌萌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错，苏楚怀穿上这件大衣，简直比后世的那些当红明星还要帅气几分，即便已经退伍多年，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军人气质尽显。

他又试了试那件西装上衣，叶萌萌在心里忍不住赞叹，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看苏楚怀试穿衣服，简直就是一场免费的视觉盛宴。一件普普通通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仿佛是量身定制的高级货，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

“不错，就这两件了，结账吧。”叶萌萌原本还觉得这价格有些高昂，可是看到苏楚怀上身后的效果，瞬间觉得这钱花得值。

售货员没想到这三人竟然真的要买，态度虽然没有立刻变得热情如火，但总归是比刚才好了那么一点点。“行，需要二十六尺布票，总共二百五十四块二毛钱，衣服我给你们包起来。”

“布票？哥，你有带布票吗？”叶萌萌连忙转头看向叶呈。早上出门前，刘浼怀把要买的东西都列了个清单，然后把要花的钱和票证也都交给了叶呈保管。

“带了。”叶呈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身上摸索，突然，他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叶萌萌笑了笑。“早上买完东西，我顺手就把剩下的钱和票都塞进那个装东西的袋子里了。”

叶萌萌顿时感到一阵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可是1981年，买东西是要凭票的！钱的话，原主的小金库里倒是有不少，她今天出门也要买些东西，就把钱都带上了，可是这布票，她还真没有。

“如果没有布票，可以加钱买吗？”叶萌萌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售货员叠衣服的手猛地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用一种带着几分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叶萌萌一番。“我说这位大妹子，你开什么玩笑呢？这价格又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们这可是国营商店，又不是外面的那些流动小摊贩。”

叶萌萌刚想说那就算了吧，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将几张布票和几张崭新的大团结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柜台上。售货员立刻拿起那些钱和布票，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确定数目没有问题之后，才小心地把钱收进了柜台里，然后又麻利地将那两件衣服打包好，递给了苏楚怀。“还要看看别的吗？这位兄弟要不要也买一件？”售货员又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叶呈。

“我不用了。萌萌，你的衣服还看吗？”叶呈听到售货员的话，连忙摆了摆手，然后转过头，有些尴尬地看着叶萌萌，心里满是歉意，都怪自己丢三落四的，耽误了妹妹买结婚穿的衣服。

“今天先不看了，过几天再来吧，或者让妈给我做一套，妈做的衣服我觉得更好看，走吧。”叶萌萌说的倒是实话，刘浼怀年轻的时候在裁缝铺里做过工，手艺十分精巧。叶萌萌的衣服，几乎都是刘浼怀赶着时髦给她做的，款式一点都不比这百货商场里卖的差。虽然结婚在即，时间紧，事情多，做两套新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抽出一点时间做一套，应该还是可以的。

“买吧，我这里还有钱和布票。”苏楚怀说完，便率先迈开脚步，朝着女装柜台的方向走去。

叶呈拉着叶萌萌，紧随其后。“走吧，咱们去看看，大不了等回了乡里，咱们再还他。”

刚走到女装柜台附近，叶萌萌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白凝和王俊宝，正站在一件灰蓝色的圆领毛衣前，仔细地端详着。那件毛衣上绣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花朵，每一朵小花的中心，都缀着一颗圆润的白色珠子，看起来秀气极了。

“俊宝哥，我觉得这件就不错。”白凝抬起头，冲着王俊宝露出了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叶萌萌三人正朝这边走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此刻的白凝，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叶萌萌。昨天晚上回到家之后，她仔细地数了数自己攒下来的钱，一共才三十四块八毛钱，再加上卖掉手表得来的那一百五十块，还差一百零八块二毛钱。过两天就是白凝的生日了，王俊宝早就答应她，要给她买一件新衣服作为生日礼物。

今天他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就骑着自行车，带着白凝来到了县城。白凝也正好想借着这个机会，和王俊宝多亲近亲近，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向他开口借钱。两人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县里，王俊宝说要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虽然只是点了两个素菜，她也觉得十分高兴，毕竟国营饭店可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随便进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呢。

刚吃了两口，她正准备和王俊宝说借钱的事情，就看见叶萌萌三人走了进来，坐在他们斜对面的桌子上，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叶萌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听到叶萌萌说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国营饭店，白凝心里顿时觉得平衡了不少，心想，就算你条件再好又怎么样，不也和自己一样没来过么？结果，苏楚怀转头就点了好几道昂贵的菜肴。

看着他们三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白凝瞬间觉得原本还挺好吃的素菜，也变得有些发苦了。特别是看到苏楚怀结账的时候，竟然花了五块二毛钱，她更是彻底没了食欲，放下筷子，抬头一看，王俊宝的脸色也是一片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