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暗流涌

他微微颔首，沉声道：“我只听闻那买主已被捕获，然而，秘方究竟辗转于多少人之手，尚且无从得知。诸位务必谨慎为上。”

王掌柜闻言，立刻意识到对方定是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他连忙压低嗓音，恭敬地问道：“公子此话怎讲？”

那公子闻言，顿时沉默不语。

王掌柜环顾四周，挥手示意店内的伙计们先退入后堂暂避。待周围空无一人后，他这才拱手道：“实不相瞒，今日店内的生意确有几分反常。我家东家对此亦有所疑虑，已命人暗中留意了附近的几家点心铺子，然而，始终未能察觉出任何端倪。”

“还望公子能不吝赐教。”

那人面露难色，他乃是十里香坊的忠实顾客，自然希望店铺能够生意兴隆，但有些得罪人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愿去做。然而，看着王掌柜满脸恳求的神情，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罢了，此事他们迟早都会知晓的，就当是他吃了人家这么多美味点心，结个善缘吧。

他压低声音，凑到王掌柜耳边说道：“现在天色尚未太晚，王掌柜只需去玲珑坊购置一盒重阳节的点心礼盒，便可知晓其中究竟了。”

王掌柜心中疑惑，他实在难以相信，玲珑坊这等声名显赫的老字号，会做出这等窃取他人秘方的事情。而且，玲珑坊的点心礼盒，每年都是那几样经典款式，不应该啊。然而，他见那公子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又不好轻易怀疑此话的真假。

当即，他向那公子道谢，又赠送了好几块店铺内的特色点心给他，亲自打包好，恭送他出门。

刚将那人送走，姜兹芸便从后堂走了出来。

“东家。”王掌柜恭敬地唤道。

“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些人，可曾查到什么线索？”姜兹芸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打着袖口上沾染的面粉。

王掌柜摇了摇头，说道：“派出去的人并未查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不过，方才有一位客人向我透露，此事或许与玲珑坊今年推出的重阳节礼盒有关。”

姜兹芸拍打的动作微微一顿，秀丽的眉头轻轻一挑，略带诧异地问道：“哦？竟是玲珑坊？”

一个向来以与世无争、专注点心制作而闻名的大格局点心铺子，也会做出这等盗用他人秘方的事情吗？

“这……现在还未有定论，不知是真是假。我现在就让人去玲珑坊买一盒回来。”王掌柜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此时仍有些难以置信。

姜兹芸微微颔首，原本打算回家的脚步一转，心中思量了几分，说道：“将玲珑坊所有的点心都买一份回来，不必拘泥于礼盒。还有，让人留意一下，有没有蜜枣出售。”

王掌柜闻言，脚步微微一滞，疑惑地问道：“东家您是怀疑铺子里还有内鬼？”

姜兹芸启齿轻声道：“以防万一。”只是多加一层保险罢了，也算是试探一下。

王掌柜颔首，表示理解。

玲珑坊距离十里香坊不算太远，不多时，前去购买点心的人便回来了。

“东家、掌柜的，东西都在这儿了。玲珑坊今日的生意很是红火，现在还有许多客人在店内选购点心。不过，我去的时候，点心的种类都还齐全，没有看到有蜜枣出售。我特意试探着询问了店里的人，他们也说只有干枣，而且只在厨房使用，不在前台售卖。”

“好，辛苦了。”王掌柜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会制作点心，但也知道，如果能够制作蜜枣，那能够改变的点心的口味便会多了许多。所以，如果真的还有内鬼存在，这会儿指定就会露出马脚了。

幸好，幸好。

姜兹芸的神色稍缓，她将那些点心的外包装逐一打开，都是一些老样式、老口味的点心，多以饱腹感强和味道香甜为主，看起来会给人一种很有食欲、很实惠的感觉。她仔细地看了几眼，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将那重阳节特定的礼盒打开。

礼盒一打开，她的眉梢便微微扬起。

枣泥糕、蛋黄酥、开花枣、绿豆糕等等，皆在其中。当然，这些都是最常见的点心，原本玲珑坊就有售卖，甚至一些街头的小摊位也有。

这些并不稀奇，真正稀奇的是，礼盒里竟然有一道茶酥。不过，这茶酥通体颜色泛着棕红，除此之外，与普通的绿茶酥没有任何区别。

她伸手拿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

“东家，怎么样？”王掌柜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姜兹芸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绿豆糕之后，又拿起一块蛋黄酥，咬了一口，紧接着，又尝试了开花酥、枣泥糕等等。

这些点心，他们十里香坊在制作的时候，都会格外注重外形，力求做得格外精致美观。像是绿豆糕，做成圆形的，上面刻印着十里香坊的名字，而玲珑坊的绿豆糕则是正方形的，上面刻印着玲珑二字。

如今，这块印刻着如意图案的绿豆糕，味道与他们十里香坊的点心，的确是一模一样。

王掌柜见姜兹芸始终沉默不语，便自己也拿起一块绿豆糕，尝试着尝了一口。

他越吃，脸色便越发阴沉。

最后，他忍不住地将手中的枣泥糕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一脸气愤地说道：“没想到玲珑坊竟然也如此厚颜无耻！”

姜兹芸闻言，微微拧眉，语气平静地说道：“不要浪费食物。”

王掌柜气得不行，见她还神色平平，更是觉得难以理解，他激动地说道：“不是，东家您就不生气吗？这些点心分明就是我们的独家秘方，他们只是随随便便地做了个不同的外形，便成了他们自己的东西，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姜兹芸咽下口中的点心，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这才缓缓说道：“小人做出这等事情，你觉得理所当然。而君子当久了，再看到他们做出小人干的事情，你就控制不住怒火了？”

玲珑坊的位置，还是站得太高了，所以一旦暴露出黑点，王掌柜便难以接受了。

姜兹芸起身，轻轻拍了拍王掌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玲珑坊传承百年，若当真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正人君子，恐怕早就在战乱之中泯灭了。”

“王掌柜，这么大年纪了，别这么天真。”

王掌柜自然不是天真之人，只是一时间之间有些难以缓过神来罢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了，东家。那现在应该怎么办？点心秘方这种事情本就不好定论，咱们又无凭无据，这次就算是报官，恐怕也难以胜诉。而且，以玲珑坊在诏县的地位，这些点心在玲珑坊售卖之后，对咱们的生意打击的可不仅仅是今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