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贼心不死

袁真一案，终于在重阳佳节之前尘埃落定。

要撬开袁真的嘴，并不困难。这年轻姑娘被姜兹芸三言两语便吓破了胆，哪里还敢硬抗衙门的板子？几乎没怎么用刑，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她承认自己鬼迷心窍，将十里香坊的各色点心秘方，偷偷摸摸地卖给了杜师傅，为此，杜师傅许诺了她二百两纹银的报酬。

至于为何独独少了鸡蛋糕的配方，那是因为当初姜兹芸传授技艺时，她嫌打发蛋液太过繁琐，压根就没用心学，以至于根本无法完整地制作出来。而手艺最好的周毅，又向来与她不对付，杜师傅最终到手的秘方，自然就缺了这关键一环。

袁真被判处了半年的牢狱之灾，还需赔偿十里香坊一笔不小的银两。

据说，袁真的老娘得知判决后，当场气得昏厥过去。等衙役上门追讨罚款时，那老太太更是像个泼妇一般，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喊地说没钱。最后，还是慑于衙役的威势和拳脚，才不情不愿地交出了银子。

自那以后，袁家的亲人仿佛都与她断绝了关系，无人探监，无人问津，整日里只在家中咒骂她是个惹祸精。

比起袁真，那杜师傅的嘴巴就硬多了，任凭如何审问，他就是死不认账。奈何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他不承认，李大人也能依法判决。但李大人想要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真凶，却遇到了阻碍。因为杜师傅一口咬定此事乃是他的一己私欲，与一品香酥铺子的东家和掌柜的毫无瓜葛，李大人也无法将罪名强加到铺子上。

最终，杜师傅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罚款倒还在其次，两年的牢狱之灾，以及日后背负的恶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再也无法在大酒楼立足。

案件的了结比姜兹芸预想的要快，但最终的结果，却令她十分满意。

袁真被判刑的消息传开后，十里香坊的伙计们也绷紧了神经。莫说是出卖铺子里的点心秘方，就连平日在家，都不敢轻易尝试制作点心了。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旁人偷学了去？

至此，众人对姜兹芸和李夫人的手段，都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这两位主顾，平日里看着笑眯眯的，一旦触及她们的原则底线，绝不会手下留情。

九月九，重阳节。

重阳节的前一天，一品香酥铺子大门紧闭，谢绝了顾客。有人瞧见他们从后门鬼鬼祟祟地搬运东西，看来这家铺子，是彻底关门大吉了。

王掌柜站在自家十里香坊的门口，一脸的扬眉吐气，他笑眯眯地对姜兹芸说道：“作恶者，终究难逃报应。这下，咱们店估计要忙翻天了。”他甚至预想，生意说不定会比一品香酥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还要火爆。

姜兹芸却没有这么乐观，她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凝重：“未必如此，让人多加留意。最近城内新开的点心铺子，那些方子除了杜师傅，恐怕还有其他人看过。”

王掌柜闻言，面色立刻严肃起来：“东家的意思是，还会有其他人对咱们不利？”

“暂且只能是怀疑罢了，还是小心为妙。”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从始至终，对面的铺子的东家，不都一直没有露面吗？藏得这么深，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明白了，我会让他们多加留意的。”

“嗯。”

然而，姜兹芸和王掌柜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苦苦提防的，是那些新开张的，或是距离自家铺子较近的竞争对手，最后却在玲珑坊这里，出了岔子。

玲珑坊，号称是诏县的百年老字号，在诏县百姓心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许多老味道，经过岁月的沉淀，融入了人们的记忆，成为了他们心中最深刻的印记。这种带着浓厚情怀的食物，往往是最难被击败的。

说起来，玲珑坊在他们这条街上，也有一家分店，只是不如十里香坊和一品香酥这般距离相近罢了。

重阳节这天，十里香坊推出了应景的重阳糕，以及菊花造型的精致点心，还有李夫人从别处寻来的菊花酒。此外，王掌柜还精心策划了一系列的优惠活动。

各种活动的本质，都是为了刺激消费，增加营收。然而这一天，他们店里增加的客人，却少得可怜。

姜兹芸尚能稳住心神，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王掌柜就没这么淡定了，上午还能笑脸迎客，下午便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笑容，沉着脸离开了前厅。快要打烊的时候，铺子里已经空空荡荡，鲜有人至。他拿着算盘，心惊胆战地拨弄着算珠。

今日的客人，比昨日确实增加了一些，可是因为促销优惠活动的缘故，利润也比平时薄弱许多。仔细核算下来，今日的营收利润，竟然比前两日还要少了一点儿。

这让王掌柜气血翻涌，胸口仿佛堵了一块巨石，闷得难受。

就在这时，夜色中，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此人王掌柜认得，是住在西区的一位富家公子，家里有些小钱，平日里最喜欢光顾店里的绿茶酥，偶尔也会买些其他的点心，算得上是店里一位稳定的老顾客了。

“公子，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晚啊？”王掌柜迅速堆起满脸的笑容，热情地与这位客人打招呼。

那公子笑着解释道：“白天和朋友出门游玩了，本来打算今天不来了，可你家的点心，一日不吃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想得慌。这不，趁着还没关门，赶紧过来买两个绿茶酥解解馋。”

“原来如此。”王掌柜连忙吩咐伙计，赶紧为客人打包绿茶酥。

这位公子与王掌柜打交道多了，也算是熟识了。这会儿见铺子里的客人寥寥无几，而货架上的点心却还剩下不少，他心中思量了几分，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恕我冒昧。在下此前听闻，铺子里有人偷盗了你们的点心方子，卖给了别人，还被扭送去衙门见了官。此事是真是假？”

王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不瞒公子，确实是有歹人嫉妒咱们的生意兴隆，收买了后厨的学徒，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