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牛气冲天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大地，县城内的市集也逐渐热闹起来。姜兹芸稍稍晚到了一会儿，新鲜的蔬菜已被早起的农户们挑选得七七八八。她漫步在琳琅满目的摊位间，略感遗憾。突然，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让她眼前一亮——竟然有牛肉！

在这个朝代，耕牛是重要的生产力象征，受到严格的保护，私自宰杀耕牛是重罪。除非是老死病亡的牛，才会被允许出售。因此，牛肉的价格也居高不下，寻常百姓家只能偶尔买上一些尝尝鲜。

姜兹芸心疼时天身体虚弱，正想着给他好好补补。她豪气地对肉贩说：“这牛肉，我都要了！牛脊骨也给我来五斤！”

肉贩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单砸得晕头转向，周围的顾客也都纷纷侧目。要知道，平时大家都是几两几两地买，像姜兹芸这样一口气买十斤牛肉的，真是少见。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姜兹芸，笑着打趣道：“时娘子，买这么多牛肉，打算怎么吃啊？莫不是要办什么喜事？”

姜兹芸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家里有些卤料，可以做些酱牛肉。再配上土豆一起炖煮，也是一道美味。这些里脊肉可以炒着吃，也可以切片涮锅子，怎么做都好吃。”

人群中传来一阵羡慕的声音：“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时娘子这手艺，能把普通的牛肉做成神仙美味。咱们回去炖了，恐怕连腥臊味都去不掉。”

周围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兹芸弯了弯眉眼，大方地分享道：“其实炖牛肉也有窍门。先将牛肉冷水下锅焯水，去除血沫，再重新起锅炖煮。加入一些香料，再倒入适量的黄酒和生姜，就能去除大部分的腥臊味了。”

众人听了，都愣住了。在这个时代，厨艺可是安身立命的绝技，轻易不外传。尤其是时家食肆，更是靠着独家秘制的包子馅料，生意红火。如今，姜兹芸竟然当众分享去腥的秘诀，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姜兹芸见众人神情古怪，有些疑惑。不多时，就有人开始向她请教关于厨房的问题。姜兹芸也不藏私，将酱牛肉的调色技巧，糖色的熬制方法等，一一详细地讲解给众人听。这些在她看来简单的小技巧，对其他人来说，却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受益匪浅。

等姜兹芸说完，几个妇人看她的目光都变得格外和善起来，有的婶子甚至把自己买的鹌鹑蛋和糖块硬塞给她。姜兹芸哭笑不得，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回去的路上，她和几个住在十八巷子的年轻媳妇结伴同行，听她们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趣事。姜兹芸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回应几句，气氛十分融洽。

与此同时，县城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时天和李凯并肩坐在车厢内，两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兴奋，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忧虑。

李凯幸灾乐祸地笑道：“早前就听说，县试里，王烁一个在榜之名就要价一千两白银。这府试，价格更是要翻倍。可惜啊，这次他要栽跟头了。”

时天坐在马车里，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扬了扬唇角，眉宇间的忧色却更浓了。

李凯见状，收敛了笑容，安慰道：“时兄不必担忧，令堂和尊夫人那边，我之前已经和母亲打过招呼，不会有事的。”

时天垂下眼眸，低声道：“嗯，我担心王烁这个人，胆大妄为。他若是有所顾忌，倒还简单，就怕他狗急跳墙，宁愿罪加一等。”

“可恨他运气好，现在不在府城。否则，真想将他一锅端了，也不必徒增烦恼。”李凯也有些气恼。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当初，时天在王烁的威逼利诱之下，为了稳住他，同时也是为了能够安心参加考试，主动提出愿意多加一倍的银钱，并且自主选择代考的对象。王烁念及他县试时拿过案首，也确实有些真才实学，有资格拿这笔钱。但又担心他将名单泄露出去，所以亲自跑到府城与时天见面详谈。

时天赶在府试之前，成功地取得了王烁的信任。他亲自从王烁提供的十二个代考资料中，挑选了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同样也姓时的读书人。王烁嘲笑他过于谨慎，但也因此对他更加信任。

在得知自己安排的十二个代考人员全部顺利进入考场，并且没有被发现之后，王烁便彻底放下了戒心，离开了府城。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时天和李凯在考完试之后，竟然偷偷地将名单捅到了知府楚大人的面前。

如今，那十二个代考人员和被代考的十二个人，已经被全部带到了知府衙门。时天和李凯为了此事，忙碌了整整两日，才终于脱身。

时天送出的名单，是通过李凯的关系递上去的，并没有击鼓鸣冤，所以现在王烁可能还不知道事情败露。时天担心王烁会迁怒于时家食肆，这才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李凯也不放心，所以一同跟着回来了。

马车“哒哒哒”地驶入城门，朝着时家食肆的方向驶去。

同一时间，许氏刚刚把屋子收拾妥当。后院里，利川正在清洗着猪大肠，许氏嫌味道太臭，便抱着一篮子带壳花生，打算到前厅去透透气。青丝从厨房拿了个瓢，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刚坐下，门口就出现一道身影，挡住了光线。

许氏以为是姜兹芸回来了，随口说道：“月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街上可还有新鲜的蔬菜······你······”

“婶子，许久不见了。您老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呢？”李震咧嘴一笑，目光凶狠。

许氏抬头看着李震那副狰狞的模样，心头惊骇不已。她的目光落在李震身后几个穿着短打的壮汉身上，身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李震见状，恶意地笑道：“婶子，你抖什么啊？你在害怕我吗？呵！我奶奶被你们时家送进大牢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抖？你有什么脸抖？”

“嘭！”

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猛地砍在桌子上，木屑四处飞溅。青丝吓得尖叫一声，紧紧地抱着许氏的身体，瑟瑟发抖。

许氏脸色苍白，紧紧地握住青丝的手，强装镇定地问道：“李震，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震咧着嘴，嘿嘿地笑了一声：“婶子放心，杀人偿命，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你一把老骨头，贱命一条，不值钱，我可还想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