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望归

姜兹芸耳畔回响着许氏喜悦的声音，心中也涌起一股自豪。若是再精心炮制几次辣椒油，手中积攒的银两便足以让她购置一间店铺，专营各色精致的点心了。

“这次商公子尝到了甜头，下次再送辣椒过来，数量定然只多不少。咱们平日里食肆的生意已经够忙碌了，娘看不如招个帮工吧。”许氏一边思索，一边建议道，“就在附近找，寻常时候也不用过来，只需在需要制作辣椒油的时候，过来清洗辣椒，帮忙磨成粉末便可。”

姜兹芸听着许氏的安排，连连点头，想起前些日子与许氏、青丝三人一同辛勤捣制辣椒，累得腰酸背痛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

莫说是商公子尝到了甜头，就连许氏自己，也觉得这五十两银子拿在手里实在是烫手又舒心。因此，她不仅没有反对姜兹芸继续制作辣椒油，反而兴致勃勃地与她讨论巷子里哪位婆子手脚麻利，哪位媳妇做事干净利落。

如今，时家食肆的生意红火，街坊邻里都看在眼里。又因为李凯和李夫人闹出的那一档子事，外面不少人都传言时家食肆与县太爷关系匪浅。因此，许氏对外放出话要招工，前来应聘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没过几天，许氏便敲定了人选，是隔壁巷子一位姓蒋的嫂子。那蒋嫂子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做事勤快麻利。只是丈夫腿脚不便，平日里靠做些木雕手艺勉强糊口，两口子日子过得颇为清贫。蒋嫂子平日里也会接一些帮人洗衣的活计，干活自然也是没得说。

姜兹芸见到这位蒋嫂子时，只见她衣衫上缝满了补丁，但浆洗得十分干净。听许氏说她性情温和善良，在巷子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未与人红过脸，是个再贤惠不过的实诚妇人。姜兹芸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点头同意了。

由于商定好的辣椒要到月底才会送来，所以目前还没有能让蒋嫂子做的活计。许氏和姜兹芸便与她商定，每次有活儿的时候再来，工钱一日二十文。蒋嫂子听了，喜不自胜。要知道，在码头卖力气干活的人，每日累死累活也不见得能挣到这么多钱，而她只是坐在这里磨些辣椒粉，就能得到这么多，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蒋嫂子连忙向许氏道谢，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四月二十，许氏在家中开始念叨时天，心中盘算着府试应该已经结束了，为何还不见他归家。一天之内，只要店里稍微空闲下来，她就要站在店门口不停地张望，生怕错过了什么。

家人们都看出了许氏的担忧，都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就连平日里最爱贫嘴的小黎和宸儿，这几天也变得格外安静。

或许是念叨得多了，四月二十四一大早，正好有个参加府试的考生归家，恰好从时家食肆门前经过。许氏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顾不得还在排队的顾客，手里拿着个热腾腾的包子就跑了出去，“张家的，府试考完了？”

那个张姓考生知道时家也有个考生，连忙回答道：“婶子，府试前日就考完了。我在府城休整了两天才回来的，时郎还未回来么？”

许氏点了点头，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

张考生挠了挠头，安慰道：“婶子莫要担心，考场内环境简陋，吃住都不方便。许多学生出了考场都要大病一场，就算身体好的，也要在府城好好休养两日才能缓过神来。时郎或许还在客栈住着，又或者等着府试榜单出来，看一眼再归家也不一定。”

许氏听了，心中稍稍宽慰了一些，也努力用这些理由来安慰自己，只是眉宇间的担忧却始终无法消散。她随手将手中的包子递给张考生，“一早赶路回来，还没吃早饭吧，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赶紧回家吧，免得你娘担心。”

“那谢谢婶子了，等时郎回来了我再来叨扰。”张考生喜滋滋地接过香喷喷的大肉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许氏回到店铺，看到姜兹芸已经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在卖包子。几个住得比较近的邻居关切地问道：“刚才张家的说了些什么？你家时郎还没回来吗？”

“你家时郎的学问好，上次考了个案首，这次指不定还能抱着案首回来呢。”

“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荡闯荡，时家嫂子你也得放宽心。以后孩子离家的时候还多着呢。”

许氏勉强扯了扯嘴角，谢过了这些人的好意和宽慰，很快将脸上的忧虑收敛起来，帮着姜兹芸一起卖包子。

骄阳似火，许氏和姜兹芸卖完了今天的包子后，许氏对着姜兹芸嘀咕道，“刚才张考生说，前天就考完了，也不晓得云儿在折腾些啥，让他休整一日，也没让他一直休整啊，这整得人心里着急。”

“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我听闻有些学问不错的学生，考试过后会与同窗好友互相探讨一番，区区一日时间，怕是不够呢。”姜兹芸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许氏。

许氏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说道，“我看他就是故意躲懒。此前瞧着他要考试，我一直没敢多说他，现在考完了还不赶紧回来干活。这家里家外到处都是活计，偏他在府城清闲自在。”

姜兹芸听见这话，哭笑不得，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许氏因为时天晚归而心生不满的说辞罢了，但还是得上前安抚几句。

“或许和张生一样，相公也打算今日归家呢，等会再等等看吧。”姜兹芸耐心安慰着许氏。

“我才不惯着他这臭毛病，不等了，咱去好好干活去，不管他了。”许氏说完便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姜兹芸看着许氏孩子气的举动，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拿着钱准备去东街采买一些新鲜的蔬菜。

时值四月，各色青菜已经陆续上市，菜品也变得丰富多样起来，不少住在郊区的农户会将自家种植的蔬菜拿到街上摆摊售卖。如今有了利川和青丝的帮忙，姜兹芸偶尔也能忙里偷闲，早早地出来赶个早市，采购一些新鲜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