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恶人怕磨

张婆子听了这话，讪讪地收回了笑容，嘟囔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这孩子，心眼咋这么多，嘴巴也忒厉害了。”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许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不愿再与这无赖的老虔婆纠缠下去，双手叉腰，厉声道：“李老太，既然你如此蛮不讲理，我就去报官，顺便让衙门的大夫来瞧瞧，到底是真瘸还是装瘸！”

李老太内心顿时慌乱起来，寻常小打小闹的讹诈，那些店家为了息事宁人，都会选择赔钱了事，毕竟还得做生意，和气才能生财。她本以为时家有个读书人，肯定要面子，谁知道竟然碰上了个硬茬。

但她还是不死心，做着最后的挣扎：“就算搜了又怎样？万一东西不在家里，被我拿去当了呢？”

“那就去当铺查，咱们县就那么几家当铺，每笔银子和当品都得记账。” 姜兹芸冷冷地看着李老太，寸步不让。

“李奶奶，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姜兹芸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月初我娘确实当了一支祥云纹的簪子，尾部缠着一点银丝红描边。不过，那可是我的嫁妆，李奶奶，你该不会想说那簪子是你的吧？” 她的眼神犀利如刀，直逼李老太。

“好啊，原来你们母女是一伙的！什么嫁妆不嫁妆的，那簪子就是我的！绝对不会错！” 李老太眉毛倒竖，手指着姜兹芸和许氏，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

“李奶奶的簪子也是祥云纹，银丝红描边的？” 姜兹芸再次冷眼质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自然！”李老太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回答。

姜兹芸闻言，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哎呀，我想起来了，是我记错了。我给我娘的那枚如意祥云金簪，是时家正值难事的时候，当时铺子还没重新开张呢。看来和李奶奶说的铺子红火的时间对不上啊。那看来，那簪子与我的嫁妆无关了，既然如此……” 姜兹芸故意停顿了一下，朝着门外招了招手，“利川，去报官！”

李老太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

“你……你个小毒妇，想干什么？一个小小的簪子，非要惊动官老爷。好，好，好，你们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婆好欺负。罢了，我这就去给我家老头子谢罪去，这世道，真是变了啊，没法活了啊……”

李老太一边哭天抢地地叫骂着，一边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但临走时脚步一顿，随即弯下腰，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装出一副老态龙钟、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奶奶，你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咱们都相信你有这簪子，也相信你是被别人骗走了。” 姜兹芸却不给她机会，提高嗓门，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也许是李奶奶年纪大了，记不清了，才觉得是我娘拿的。正好这次请官老爷帮忙找找，也好还你的簪子，顺便给我们时家洗刷清白。”

姜兹芸眼看着李老太就要溜走，赶紧朝着许氏使了个眼色：“娘，快帮忙扶李奶奶进来坐着。青丝，给大家伙搬几条凳子，坐着等官老爷来查案。” 说完，便和许氏两人一左一右，看似搀扶，实则如同两只铁钳，将李老太牢牢地架到了前厅。

刚一碰到李老太，她便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震得姜兹芸赶紧捂住了耳朵。这老太太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啊？这肺活量，可真是不错。

李老太被许氏和姜兹芸架着，更是哭天抢地地嚎叫：“杀人了，救命啊，要谋财害命了！” 声音之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李老太，你嚎什么嚎？我们这是帮你把簪子找回来，那可是你的定情信物，咋能丢了呢？你就在这好好坐着，等着官老爷来好好查查就行。” 许氏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却阴阳怪气，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可这李老太根本不听许氏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嚎叫。她就算是身子骨再硬朗，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又跟许氏周旋了这么长时间，哪里能架得住许氏和姜兹芸两个人合力？

李老太在听到姜兹芸说要报官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发虚了。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见官，她的儿子被关在牢里这么多年，她也没敢进去看过一眼，私下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衙门处事不公，其实心里很是惧怕看见衙门的人。

“呸，你们这群烂了心肝的黑心鬼，什么案首，什么读书人，都是烂肺糟心的，仗着那点狗屁文章和银两就跟衙门勾结，就等着给我这个苦命的老太太下套，苍天无眼啊……” 李老太拼了命地挣扎，想要找机会逃脱。

撒泼？哭闹？寻死？还是装死？

李老太靠着这些招数在东街横行霸道多年，如今终于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她现在恨死了时家的做派，想着时天是个读书人，便寻思着自己倒霉也要把这个读书人的名声也拉下水，不能光让她一个人出丑。

“我家老爷为官数十载，历来兢兢业业，做事光明磊落，今天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攀扯。” 一道清脆悦耳的轻笑声传来，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湖蓝罗裙的妇人。

那妇人眉目如画，面容富态，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以及一个手拿折扇的俊秀公子。

“这是谁啊？”

“你傻啊？还能是谁？这可是咱们父母官，李县令的夫人啊！”

“嘶……”李老太听了这话，顿时哑口无言，知道这下真的是闹大了，彻底害怕了。

李县令并非本地人，但自从到任以来，凡事都亲力亲为，待人和蔼可亲。他关心农桑，公开审案，认识他的人非常多。他和夫人伉俪情深，只要是县里有祭祀之类的大型宴会，都会带着夫人一同出席，李夫人身上是有诰命的，所以她的容貌在县里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