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亲戚

时天获得案首的喜讯如同春风般拂过小小的县城，卤味店的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每天店里顾客盈门，门外更是排起了长队，空气中都弥漫着诱人的卤味香气。

这天，忙碌的间隙，许氏欲言又止地对着姜兹芸说道：“闺女，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她神情有些犹豫，似乎难以启齿，“你也知道，现在店里就咱娘俩，实在忙不过来。我琢磨着……”

“娘，有啥话你就直说吧，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姜兹芸放下手中的刀，抬眼看着许氏。

许氏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前几天你冬花婶子不是说你舅舅要来县里吗？我就寻思着，能不能让你舅舅从家里带两个孩子过来，在店里帮帮忙。”

她连忙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娘知道这事儿可能有些不妥，但想着与其雇外人，不如让自家人来，也能放心些。当然，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也不是啥大事儿。”说完，她有些不敢看姜兹芸的眼睛。

许氏心里其实明白得很，眼下这卤味店，真正的主心骨是姜兹芸。若是没了姜兹芸，这店怕是早就开不下去了。但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她也难免生出些私心，想要帮衬一下娘家。

姜兹芸听了许氏的话，并没有立刻反对。她觉得让娘家人来帮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有些事情必须提前说清楚。“娘，舅舅家的人来帮忙当然好，知根知底的，总比外面请的人放心。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工钱待遇啥的，咱们得提前说清楚，不能让人家白干。而且咱这活儿，可不是啥轻松的活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最好是找些眼皮子活络，干活利索的，不然到时候表亲们不适应，反倒生出嫌隙。”姜兹芸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但意思却很明白。

一旁的时天始终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姜兹芸，心里赞同她的说法。

许氏听了，连忙笑着说道：“哎呦，娘知道，你放心吧，娘心里有数。咱才是一家人，娘肯定会仔细挑选的。你外祖家亲戚是不少，但娘也不是啥人都帮，肯定得挑那些手脚麻利，勤快能干的。”见姜兹芸松了口，她赶紧表态，生怕这事儿黄了。

姜兹芸见许氏心里有数，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正如姜兹芸所料，时天的案首效应果然厉害。即使许氏和姜兹芸做的卤味量是平时的两倍，也还是供不应求。店里的生意火爆得不得了，门口排队的顾客几乎要挤满了整条街道。

许氏和姜兹芸两人，一个负责切卤味，一个负责用油纸包裹，忙得是晕头转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时天见状，想从书房出来帮忙收钱，却惹得顾客们一阵调笑。

“哎呦，咱们的案首大人亲自出来收钱啦！”一个大婶笑眯眯地说道。

“那可得赶紧多买点，沾沾案首大人的喜气。”另一个顾客也跟着起哄。

“案首大人啥时候得空啊？我家狗蛋正在念书，想请您指点指点。”

许氏听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连忙摆手回绝道：“我们大郎还得准备四月份的府试呢，最近可没空闲时间。”说完，她转头催促时天赶紧回屋看书，别出来添乱。

“杏花嫂子，听说白马书院准备下个月府试过后招生呢。你家有钱，不如把孩子送进去？我听人说，这次县试通过的，有八成都是白马书院出来的。”一个妇人说道。

“白马书院确实不错，里面的夫子都是有功名在身，院长还是举人老爷出身呢。”另一个人附和道。

“那可了不得了！”

姜兹芸虽然知道时天将来会考上状元，但听到一个举人被人捧得这么高，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朝代，能考上举人确实是极为不易的事情。一旦有了功名，便可以做官，从此平步青云，光宗耀祖。

许氏和姜兹芸一直忙到深夜才收摊。刚准备关门，就看到商老板、猪肉铺的侯老板、春花婶子等一些走动比较近的邻居过来道贺，还带来了不少礼物。许氏和姜兹芸连忙热情地招呼着。等到送走这些邻居，两人彻底没有精力去发面和调馅料了。

许氏当即做主，决定明天停业一天。她让时天写了一张“停业一日”的牌子，挂在店门口，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和意见了。第二天，一家人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直到太阳高挂才起床。

许氏可能是年纪大了，觉少，最先醒来。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把店门打开了。没想到，门口却传来一阵邻居们的抱怨声。大家纷纷打趣许氏，说她儿子得了案首就飘起来了，连生意都不做了。惹得许氏哈哈大笑，连忙赔着不是。

许氏正跟邻居们聊得热闹，突然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那人穿着灰布麻衣，背着一个大袋子，汗流浃背地朝着这边走来。

许氏一开始没看清楚，待那人走近了一些，才发现原来是舅家的大哥来了。

话说许氏正和邻居们有说有笑。“时家嫂子，今天包子没卖，下午的卤味可还有的？”一个邻居问道。

“那是肯定的，管够。”许氏笑着回答。

“拉倒吧，每次都听你说管够，哪次也没管够，都是排队排了老半天。”一个妇人佯装生气地说道。

许氏笑笑不说话，怕说多了招人嫉妒。她抬头看向街道，正热闹着呢。突然，她瞅见远处走来一个人，那人穿着灰布麻衣，低着头，扛着一个大袋子，大步往前赶着。她心想，这人走路咋不抬头呢？也不怕撞到人，莫非是有急事？但越看越觉得眼熟。待那人走近了一些，她才认出来，这不是自己舅家的大哥许丰吗？

“大哥！”许氏赶紧上前叫住了许丰。

许丰这才停下脚步，抬起头来。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定是许氏，这才把肩上的大袋子放了下来。许氏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许丰一把拦住。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错步闪开了许氏伸过来的手，说道：“太重了，你拿不动，我自己来就行。”

许氏是家里最小的，大哥许丰比她大了七岁，从小都是大哥护着她长大。小时候，她经常被时家的老太太欺负，许丰气得差点要去找老太太算账。如今，她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再次见到大哥，心里既亲切又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