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灭门夜

“是……是前些日子，我偶然听到街坊邻居闲聊，说唐二爷可能知道我爹娘的下落，我、我这才想着，今日得空，去……去碰碰运气！”云娟娘语无伦次，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云娟娘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爹娘搬了出来。这理由着实有些站不住脚，但也是她绞尽脑汁，唯一能想到的托词了。

赵老太爷听了云娟娘这番解释，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他缓缓起身，从那张老旧的太师椅上挪动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踱到了云娟娘跟前。

突然，他伸出那只布满褶皱的手，一把捏住了云娟娘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下颌骨捏碎一般。他强行抬起云娟娘的头，让她那充满惊恐的眼神，与自己那双浑浊却又充满淫邪的眼睛对视。

“你给老子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再敢背着老子，出去勾三搭四，老子非扒了你的皮！”赵老太爷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鬼低语。说完，他猛地一甩手，云娟娘猝不及防，身子失去平衡，一个踉跄，重重地撞在了身旁的八仙桌上。

“这段时间，你哪儿也别想去，给老子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要是敢耍什么花花肠子，老子立刻就让招娣那小蹄子开苞，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赵老太爷恶狠狠地威胁道，那声音仿佛淬了毒一般，阴冷而又狠毒。

云娟娘心头一震，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彻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半分也不行！她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痛，努力地站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我知道了，公公。”云娟娘低下头，紧紧地咬着嘴唇，声音低若蚊蝇般应道。

赵老太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一般，随后便毫不留情地转身，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云娟娘看着赵老太爷那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恐惧。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游天帮那边是否已经对赵老太爷采取了行动？而这个老东西，又似乎对自己起了疑心，随时都有可能对她和孩子们不利。

日子就在这忐忑不安之中，一天天地流逝着。云娟娘每日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得那个老东西生气。而赵老太爷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都待在家中，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天夜里，云娟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天赵老太爷那阴冷的眼神，心中始终无法平静。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急促的喊叫声和粗暴的拍门声。云娟娘心中一惊，连忙起身，随手披上一件外衣，悄悄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当刘氏颤抖着双手，将那扇破旧的木门打开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惊呆了。只见门口的赵老头，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连地面都被染红了一大片，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他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抬着，那两人见刘氏开了门，二话没说，直接像扔垃圾一般，将赵老头扔在了门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速度之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刘氏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伤成这副模样，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巨大的震惊和悲痛如同海啸一般，瞬间将她吞噬，她刚准备张开嘴，放声痛哭，可就在这时，她的嘴巴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捂住了。

捂住她嘴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大儿子，赵永峰。赵永峰神色冷峻，目光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他急忙吩咐自己的媳妇和弟媳：“快！别愣着了！赶紧把爹抬进屋里！”

刘氏完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大儿子这究竟是要干什么，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惊恐。赵永峰看着刘氏，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娘，爹这样子，八成是活不成了。我看他这伤势，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给寻仇了。如果现在去请大夫的话，咱们肯定会惹上官司的，到时候，恐怕整个赵家都要跟着遭殃！”

刘氏听了，身子猛地一震，如遭雷击一般。泪水瞬间涌上了她的眼眶，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赵永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继续说道：“娘，您仔细想想，爹平日里是怎么对咱们的？他对您的压迫，对我和弟弟的打骂，咱们受了多少苦啊！这么多年来，咱们一直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我早就对他怀恨在心了。现在他遭了报应，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让他这么死了算了，也省得以后他再继续折磨咱们。”

刘氏听着大儿子的话，心中一阵揪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一般。她虽然知道丈夫平日里的种种不是，也知道他脾气暴躁，动辄打骂，但毕竟夫妻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还是有些不忍心。然而，现实的残酷，以及大儿子的决绝，也让她渐渐动摇了。

“那……那你爹要是走了，以后咱家的……没有你爹出去赚钱，咱家以后吃什么，喝什么啊！”此时，刘氏又想到了另外一个现实的问题。

“娘，您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这死老头子给过咱们多少钱？”赵永峰满脸轻蔑，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老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这个嘛……你爹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咱家带个十两八两的银子，这些年下来，你和你媳妇都很节省，所以还是攒下了一些的。”刘氏如实回答道。

此刻，两个儿媳正忙碌着将赵老头往屋里抬，屋里只有大儿子在旁，她一直以来对大儿子毫无保留，有什么话都会直接说出来。

“娘，那您知道咱爹在外头究竟是干什么活计的么？”赵永峰紧接着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干，干啥？不就是替人家押送货物吗？”刘氏面露疑惑，不解地看向大儿子。

“娘啊，您想得也太天真了，实话告诉您吧，咱爹根本就不是出去押送什么货物，而是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他每出一趟远门，至少能赚一百多两银子，可他却只给您区区十两八两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永峰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地上的赵老头，眼中充满了厌恶。

“你说什么？杀……呜呜！”刘氏被自己儿子的话吓得魂飞魄散，她一直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提高了八度，惊叫起来。

还好赵永峰眼疾手快，及时用手捂住了母亲的嘴巴，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语。随后，他眼神示意自己的母亲，让她朝着云娟娘的房间看去。

云娟娘被赵永峰那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吓了一哆嗦，赶紧离开了窗户。现在天还没有亮，云娟娘屋里也没有点灯，所以外面根本看不到屋里的情况。

那一个眼神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导致云娟娘的心现在还跳个不停。她用手捂着胸口，强行按下自己心中的慌乱，一回头，却刚好发现自己的四个女儿已经下了床，正齐刷刷地站在她身后，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