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赔钱货

小刘氏一听到云娟娘提起她闺女小叶，那张脸顿时扭曲得像个苦瓜，嗓门也瞬间拔高八度，尖声叫道：“呸！你个丧门星，也配拿你家那赔钱货招娣跟我家小叶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怎么就不能比了？”云娟娘也不是个吃素的，脖子一梗，扯着嗓子回敬道，“都是娘生的，难不成你家小叶是金子做的？”

“哼，看你家招娣那副尖嘴猴腮的穷酸样，活脱脱一个讨债鬼！能跟我们家小叶比吗？我家小叶可是要嫁到大户人家享福的！”小刘氏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把云娟娘生吞活剥了。

“把你们家小叶一天吃的那些鸡鸭鱼肉匀点给招娣，她也能长得白白胖胖的！”云娟娘毫不退让，胸口憋着一股火，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刻薄。

周围看热闹的乡亲们，一个个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谁也不敢吱声，生怕惹祸上身。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带着几个赔钱货，白吃白喝了我们赵家几个月，也不嫌臊得慌！”小刘氏越骂越来劲，恨不得把这些年的怨气都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大伯母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云娟娘冷笑一声，“什么叫白吃白喝？我家汉子的抚恤金还在婆婆手里攥着呢！要不咱们上县衙找青天大老爷评评理去？”

“官府”二字一出，原本喧闹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从里屋传来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呵斥：“都给我闭嘴！嫌不够丢人现眼吗？都给我滚回去！”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拄着拐杖，缓缓地走了出来。

这就是赵老头，刘氏的丈夫，也是云娟娘名义上的公公。

说实话，云娟娘对这个公公并不熟悉。她被赵家收养也有十年光景了，可和这位公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老头儿行踪诡秘，仿佛幽灵一般，从不上桌吃饭。一日三餐，都是刘氏端进屋里伺候。

若非身处这平凡的古代社会，云娟娘都要怀疑他在屋里闭关修仙了。

赵老头对“官府”这两个字异常敏感，只要是跟官府沾边的事儿，他都避之不及。听说上次官府来村里抓壮丁，他还跑到后山老林里躲了半个多月。

刘氏一听到丈夫的声音，浑身一哆嗦，像是老鼠见了猫，瞬间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还愣着干啥？都给我滚回去！”赵老头挥舞着拐杖，驱赶着围观的村民，然后一把拽过小刘氏，灰溜溜地往屋里走去。

云娟娘心里充满了疑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婆婆，怎么会对自己的丈夫如此畏惧？

还没等她想明白，屋里又传来了刘氏的声音：“死婆娘，还不赶紧滚进来做饭？想饿死老娘啊！”

云娟娘不敢怠慢，赶紧拉着两个女儿，一溜小跑地进了屋。

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招娣不被卖掉，其他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刚一进屋，云娟娘就看到赵老头正襟危坐在堂屋正中央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以前的云娟娘，胆小懦弱，每次赵老头出现，她都会被婆婆赶回房间，所以对公公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透过窗户纸看到的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视这位公公。

赵老头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声音却异常洪亮，脸上也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他的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右嘴角，眼神里充满了嗜血的凶光，仿佛要择人而噬。此时，他的脸上带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

“今天，我就当着你们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赵老头环顾四周，声音如雷霆般炸响，“以后，谁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官府’这两个字……”

“砰！”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张破旧的八仙桌瞬间四分五裂，化为一堆齑粉。

云娟娘的心脏猛地一颤，两个女儿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双腿。

她从未见过公公如此凶神恶煞的一面，恐惧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浑身冰凉。

赵老头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云娟娘身上。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锋利而冰冷，仿佛要将她彻底穿透。

“还有你，云娟娘，”赵老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瞎折腾什么。你要是再敢给我惹是生非，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寡妇来做主！”

说完，赵老头拄着拐杖，转身走进了里屋，留下了一屋子的沉默和云娟娘满心的惊惧。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触怒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公公，未来的日子，恐怕更加难熬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从里屋又传来赵老头低沉的声音：“朝英，你也给我消停点！以后做事干净利落点，别留下什么把柄！要是没那个本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

听到“朝英”这两个字，刘氏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

云娟娘的心也跟着一沉。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危机四伏的陷阱之中，而自己和女儿们，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公公的话，看似在责备婆婆，实则是在警告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看来，想要分家，恐怕是难上加难了。而且，自己的女儿，随时都有可能被婆婆偷偷卖掉。

云娟娘从未感到如此无助过。

即便她上一世再泼辣能干又如何？在这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依然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但软弱，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大约过了两分钟，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刘氏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一个个都是些不省心的赔钱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

“娘！”

就在这时，招娣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云娟娘的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滴落。

之前听到招娣要被卖掉的时候，她情绪激动，起身过猛，肚子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为了孩子，她一直强忍着。经过刚才公公的那番恐吓，此时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忍受，整个人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