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永别离

樊莲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向他许下承诺：“我答应你，无论身在何处，无论遭遇何事，我都会竭尽所能，悉心呵护宁宁。”

裴凡尘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假如我不幸牺牲，也不必为我过于悲伤。等过几年，宁宁长大成人，就再找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裴凡尘！”樊莲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声嘶力竭地对着他喊道：“我不许你说这些话！”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头深深埋入他的怀抱，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那坚实的脊背，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三个字：“我不许……”

三个月后，万里之遥的美国。

“妈妈，我真的好想爸爸，爸爸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与我们团聚？”

稚嫩的童音带着浓浓的思念，宁宁依偎在樊莲温暖的怀抱里，用充满期盼的眼神仰望着自己的母亲。

樊莲放下手中那本色彩斑斓的绘本，将宁宁搂得更紧了些，轻声安慰道：“快了，等爸爸把那些可恶的坏蛋都赶走，他很快就能回到我们身边了。”

“妈妈，你也很想爸爸吗？”宁宁伸出小手，轻轻搂住了樊莲的脖颈，轻声问道。

“想，”樊莲的声音无比轻柔，饱含着深沉的爱意，“每一天，每一刻，妈妈都在想他。”

与此同时，战火纷飞的沪城。战事已然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局势变得愈发严峻。

“大帅，这已经是我们所剩无几的弹药了！”

战壕之中，裴凡尘目光如炬，沉着地望向那仅剩的弹药箱。他神色泰然自若，波澜不惊，随即拿起一把性能优良的冲锋枪，熟练地装满了子弹。

他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眼神中闪耀着一股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他环顾四周，看着在场的每一位下属，用洪亮的声音说道：“诸位，能够与你们并肩作战，我感到无比荣幸！咱们，忠烈祠见！”

话音未落，裴凡尘便已高举着手中的枪，义无反顾地冲出了战壕。众人见此情景，无不热血沸腾，纷纷扛起枪，紧随其后，一同冲向了那硝烟弥漫的战场。

隆隆的炮火声震耳欲聋，敌机的轰炸更是如同末日降临，令天地都为之变色。

林副官眼疾手快，发现裴凡尘不幸中了弹，当下面色骤变，急忙冲上前去，扶住了他那伟岸的身躯，焦急地呼喊道：“大帅？”

“别管我，继续向前冲！”裴凡尘强忍着剧痛，一把推开了他，示意他继续冲锋陷阵。

“大帅！我立刻送您去医护所！”林副官心急如焚，试图将裴凡尘背下战场。裴凡尘却断然挥开了他的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枪，再次毅然决然地冲向了战场。

“大帅！”林副官站在原地，嘶声竭力地呼喊着。

更多的子弹无情地射向了裴凡尘，他身负重伤，鲜血染红了衣襟，双眼充血，但他依然紧握着手中的冲锋枪，奋勇杀敌，直至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

一丝鲜红的血迹，缓缓地从他的唇角溢出。他那原本挺拔的身躯，终是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他艰难地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思绪却如潮水般涌动，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时，他的女儿宁宁才刚刚满月，照相师来到家中，为他们一家三口拍摄全家福。女儿天真烂漫，妻子温柔贤淑，他笑着将她们母女二人紧紧地揽入怀中，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亭亭……

宁宁……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中无声地呼唤着那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名字。鲜血依旧不停地从他身上的伤口处涌出，他的眼瞳渐渐涣散，最终永远地凝固在了那一瞬间。

半夜时分。

樊莲骤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的脸色苍白如雪，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赤着脚跑上了露台，对着东方的方向，默默地流淌着悲伤的泪水。

“妈妈，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泣呢？”宁宁也被惊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上前去，轻轻地拽了拽樊莲的衣角，关切地问道。

“妈妈没事，妈妈只是……很想念你的爸爸。”樊莲哽咽着说道，她噙着泪水，俯下身，将宁宁紧紧地抱在怀中。

“妈妈不要哭，爸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们一起耐心地等他。”宁宁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地为母亲擦去脸上的泪痕。

“好，妈妈不哭，我们一起等他回来。”樊莲将自己的面庞紧紧地贴在宁宁的脸上，抬起头，凝望着那深邃而黑暗的天空。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她坚信，天总会亮的，战争也终将会结束，而她们所等待的那个人，也终有一天会回到她们的身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