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新妇难

婆媳几人围坐一堂，家长里短地闲聊着。没过多久，厨房便送来了几样精致清淡的糕点。裴母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樊廷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不悦，便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去三少奶奶的院子里瞧瞧，看看她怎么还没过来。”

丫鬟应声匆匆而去，片刻后便赶了回来，回禀裴母：“老夫人，三少奶奶还没起身呢。”

听到这话，裴母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这都什么时辰了，她还没起来？让一桌子的人等她一个，像什么样子？”

坐在裴母下首的吴杵燕，瞥了弟媳的方向一眼，凑到裴母身边，压低声音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三哥疼媳妇疼的厉害，人家有三哥撑腰呢，哪里像我和大嫂，什么都得自己扛着。”

“你少替她说话。”裴母依旧板着脸，语气不悦地道，“这刚过门的媳妇，奉茶的时候不见她跪，婆婆用饭也不见她在一旁伺候，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了不得的大帅夫人了？连为人儿媳最基本的本分都忘了！”

“可不是嘛！”孙寰在一旁帮腔，狠狠地瞪了吴杵燕一眼。吴杵燕见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此刻，在卧房之中。

樊廷正沉浸在睡梦之中。昨夜，裴凡尘不知疲倦地折腾了她许久，让她感到腰酸背痛，几乎要散架一般。直到半夜，她才勉强入睡，却也睡得极不安稳，心里一直惦记着早上要早起去给裴母请安的事情。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表，顿时惊得一个激灵——竟然已经快九点了！

她深知裴母一向作息规律，每天七点准时用早饭。自己竟然睡过了头，不仅错过了请安的时辰，连早饭都要错过了。

樊廷心中焦急万分，她强撑着疲惫的身躯起床，一双脚抖个不停。她匆匆忙忙地穿好衣裳，胡乱地洗漱了一番，连头发也来不及仔细绾好，只能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便急匆匆地向着餐厅的方向赶去。

当樊廷赶到餐厅时，她看到桌上的早点竟是原封未动。裴母、吴杵燕、孙寰三人端坐在桌旁，看样子竟一直在等着她。

“娘，大嫂，弟妹，对不起，我来迟了……”樊廷感到既惭愧又歉疚，声音细若蚊呐。

“没事儿没事儿，弟妹，快来坐。”吴杵燕对着樊廷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孙寰却是不屑地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大嫂，您又忘了？这新媳妇进门，都是要先伺候婆婆用饭的，当初咱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吴杵燕闻言，悄悄地看了裴母一眼，见裴母并没有出言让樊廷坐下，显然是默许孙寰的说法，要樊廷按规矩行事。她顿时明白了过来，不敢再多嘴，只能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娘，我来伺候您。”樊廷走到裴母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夹了一块糕点，又分别为吴杵燕与孙寰夹了一块点心。

“多谢弟妹了。”吴杵燕感激地说道。

“多谢三嫂。”孙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也跟着附和道。

“都是一家人，大嫂和弟妹不必客气。”樊廷的声音轻柔而温顺，她端起一碗粥，轻轻地放在裴母面前，柔声道，“娘，请您用膳。”

“去盛碗鸡汤来。”裴母语气淡淡地吩咐道。

樊廷见餐桌中央放着一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那是厨房那边刚呈上来的。她拿起一只空碗，按照裴母的吩咐，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汤，恭恭敬敬地端到裴母面前，轻声说道：“娘，请您喝汤。”

裴凡尘走进餐厅的时候，正看到樊廷端着一碗汤，小心地呈到母亲面前。母亲却沉着脸，并没有伸手去接，似乎正在对樊廷说着什么。他一瞧这情形，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知道母亲肯定是因为樊廷来晚了的事情，在故意挑刺为难她。他心里清楚得很，昨晚自己对亭亭做了什么，哪里能怪她起晚了？

那碗瓷胎轻薄，传热极快，樊廷只觉得手心越来越烫，几乎快要握不住了。突然，一只大手从她手中接过了汤碗。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裴凡尘来了。

“娘，”裴凡尘将鸡汤放在母亲面前，语气温和地说道，“亭亭年纪还小，在家里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咱们府里又不是没有丫鬟。”

见儿子一进门就护着媳妇，裴母只觉心中怒火更甚，语气尖锐地道：“府里当然有丫鬟，可是老三，新媳妇进门伺候公婆用饭，这是咱们这里的规矩！老大媳妇和老五媳妇当初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好的规矩咱们遵守，不好的规矩就应该废了。万一您再把她烫着了怎么办？”裴凡尘握住樊廷的手，看到她的指尖果然被烫得有些发红，心里顿时一阵心疼。

他心里对自己的母亲感到有些不满。这根本就是没事找事，故意为难亭亭。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不过是想给亭亭一个下马威罢了。更何况，现在府里有那么多的丫鬟伺候着，就算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们家连饭都吃不饱，日子不一样也过来了吗？现在日子好过了，她倒是开始拿乔摆谱了。

裴凡尘心中虽然怒火中烧，但也不好直接对母亲发作，只能对着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们厉声喝道：“养你们这些下人都是吃闲饭的吗？都愣着干什么！”

“大帅恕罪！”丫鬟婆子们吓得胆战心惊，连忙低下了头。

裴母又如何听不出来，儿子明着是在训斥下人，实际上还不是在埋怨她，心疼他媳妇。

“快去把烫伤膏拿来。”裴凡尘对着下人吩咐道，随即也失去了用早餐的兴致，直接揽着樊廷离开了餐厅，竟然把裴母一行人晾在了原地。

“老三？”裴母见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刚过门的媳妇，连她这个老娘都不顾了，气得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地道，“这才刚成亲，媳妇才刚进门，他就把老娘给忘了！”

偏厅之中。

裴凡尘小心翼翼地为樊廷涂抹着烫伤药，他轻轻地吹着樊廷的指尖，见她的手指不再泛红，这才放下心来。

“亭亭，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其实是很喜欢你的。”裴凡尘温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