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寻夫踪

樊廷心头泛起一丝疑惑，不知来者是何人。何子亮吩咐管家将客人领了进来。樊廷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见到自己，那男子显得异常激动，脱口而出：“夫人！”

“您，您是……”樊廷满脸困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总觉得他有些面熟，但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夫人，是我啊！我是黄占龙！大帅的勤务兵！”那男子急切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黄副官？”樊廷顿时恍然大悟，终于认出此人是裴凡尘的老部下。“多年不见，您一切都还好吧？”

“托您的福，我都好。夫人，当年我在华北一带驻守，没能跟随大帅去松山。”黄占龙激动地说道，继续说道：“夫人，我听说您一直在打听大帅的下落，就想着赶紧来见您！”

“黄副官，难道您有他的消息？”樊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地问道。

黄占龙重重地点了点头，依旧难掩激动之色，“我也是刚打听到的。夫人，我听说政府里有位高官曾在辽源战俘营待过，他说，他在那里见过大帅！”

“当真？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樊廷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就在上海沦陷后不久。那群丧尽天良的小鬼子对外宣称大帅已经战死，还虚情假意地给他修了什么坟墓，全都是假消息！大帅其实是被他们秘密送到了辽源！”

樊廷的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着，嘴唇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还是站在一旁的何子亮率先开了口：“这位长官，这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当然可靠！”黄占龙见何子亮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顿时怒目圆睁，瞪着他说道，“我可是大帅身边多年的老部下了！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各地奔波打听大帅的下落，要是消息不属实，我哪敢来见夫人？”

“黄副官，”樊廷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果断地说道，“我们即刻启程前往辽源，您方便吗？”

“方便！夫人，我听您差遣！”黄占龙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大姐，我也陪您一起去。”何子亮也开口说道，说完便迅速唤来了下人，吩咐他们准备行李和车票。当晚，三人便踏上了前往东北的列车。

列车一路向北，车厢里拥挤不堪，樊廷却毫无睡意。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与裴凡尘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既充满了希望，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辽源。

寒风呼啸，吹在身上如刀割般刺痛。

“日本人投降后，这里关押的战俘已经被盟军解救，多位高级将领都已乘飞机离开了辽源，其他的战俘也都被遣散。无论是那些高级将领，还是其他被遣散的战俘名单上，都没有裴将军的名字。”

辽源市长将一本厚厚的名册递到了樊廷面前，“夫人，裴将军应该不在这里。”

樊廷没有伸手去接那名册，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座空旷得近乎阴森的牢笼，一步步地向着它走近。

“夫人，”市长略显担忧地提醒道，“里面阴冷得很，您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樊廷对此置若罔闻，她凝视着那一间间牢房。她不知道裴凡尘是否曾在这里待过，但每一间牢房都显得阴暗潮湿。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待过，她甚至不敢想象，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他该如何熬过漫漫寒冬。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打听得清清楚楚，有人亲眼看见大帅被关在这里，怎么会没有他的名字？”黄占龙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将名册从市长手中夺了过来，一页页地快速翻阅起来。

市长叹了口气，缓缓地吐出几个字，“还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可能？”樊廷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市长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战俘们的日子非常艰苦，每天都有人死去，有可能……”

樊廷明白，市长是想说，裴凡尘即便被关押在这里，也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黄占龙勃然大怒，“不可能！大帅是高级将领，日本人巴不得把他当祖宗供着！”

“那或许是他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撤退的时候他跟着一起走了……”站在市长身后的一位秘书模样的人不以为然地说道。他的话还没说完，黄占龙便怒火中烧，口中骂骂咧咧，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樊廷连忙喝了一声，“黄副官！”

黄占龙听到樊廷的声音，又骂了两句脏话，这才愤愤地停下了手。

樊廷转头看向市长，声音嘶哑地问道：“市长，您能不能详细地说说，战俘们的生活究竟有多么艰难？”

市长闻言，再次将目光投向这座阴森的牢笼，缓缓说道：“夫人，日军的凶残暴虐，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他们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是落入他们手中的军人。”

“辽源地处严寒之地，我曾听早些时候从这里出去的人说，每到冬天，这里都会冻死许多人。还有人因为地面结冰太滑而摔断了骨头。日本看守对他们的管束十分严密，他们得不到任何与外界联系的机会，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关押到什么时候，每天都要承受着身心上的双重折磨，很多人……都疯了。”

“都疯了？”樊廷脸色苍白如纸，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市长沉重地点了点头，“八月份那会儿，日本人刚刚投降，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实在是无暇顾及这里。夫人，恕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听完市长的话，樊廷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的战俘营，眼眶渐渐变得湿润起来。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希望，此刻又彻底破灭了。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在这一刻，她多么想大声呼喊裴凡尘的名字，想问问他，你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