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喋血孤城

炮火轰鸣，硝烟弥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乎要将整个松山都撕裂开来。裴凡尘眉头紧锁，迅速部署兵力，增援岌岌可危的前线据点。他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战役，更是关乎民族存亡的生死之战。

他如同猛虎下山，亲自率领一支千人队伍，迎着炮火夺回被日军侵占的南面防线。刺鼻的硝烟味充斥着鼻腔，战士们的怒吼声响彻云霄，子弹如雨般倾泻，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日军的轰炸机如同死神般盘旋在空中，疯狂地扫射着阵地上的守军，但战士们却如同磐石般，牢牢地坚守着阵地，即使伤亡再惨重，也无人胆怯后退。

硝烟散尽，夕阳如血。裴凡尘回到了临时指挥所，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一般，疲惫至极。林副官递过来一条浸湿的毛巾，他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才觉得稍微清醒了些。

“传我命令！”裴凡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目光如炬，“每一级军官若不幸牺牲，副职即刻自动接任指挥！我若阵亡，则由旅长接替我指挥；旅长牺牲，由团长接替；团长牺牲，由营长接替；营长牺牲，由连长接替；连长牺牲，班长接替；班长牺牲，老兵接替！无需再向上级汇报，节省每一分每一秒！”

“是！大帅！”林副官神情肃穆，领命而去。

裴凡尘重重地扔下毛巾，还未来得及端起桌上的水杯润润干裂的喉咙，便听到有人急切地禀报道：“大帅！援军迟迟未到，只有我们孤军奋战啊！日军拥有坦克、飞机、战车，装备精良，而我们只有十几门老旧的大炮，子弹也所剩无几！若是援军再不到，我们这点家底打光了，就真的弹尽粮绝了！”

裴凡尘放下水杯，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深知，国家的衰弱是最大的软肋。羸弱的工业基础，一年只能生产几万吨钢材，根本无法支撑起现代化的战争。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只能依赖于国外的购买。而那点可怜的进口装备，一旦消耗殆尽，便再无补充。

他正要开口说话，又有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道：“大帅！昨夜突降暴雨，西北方的防御掩体坍塌了！”

裴凡尘眼神一凛，语气急促地命令道：“立刻派人去抢修！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复完毕！绝不能让防线出现任何缺口！”

“是！”士兵不敢怠慢，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大帅，外面抓到了两个逃兵，请您指示如何处置。”林副官去而复返，却又带来了一个令人怒火中烧的消息。

裴凡尘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一言不发，抓起桌上的配枪，大步走了出去。

被抓捕的两个逃兵，都还只是稚气未脱的年轻士兵，显然是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看到裴凡尘出现，两人顿时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但似乎也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知道活命的希望极其渺茫。其中一个年轻的士兵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哽咽道：“我……我本来就不想当兵啊！我是被强行抓来的！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我的儿子才刚刚出生，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啊……”

另一个士兵也耷拉着脑袋，声音颤抖地说：“我……我的爹娘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养老送终啊！我不能死在这里……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军人，天职就是为了国家而战死沙场！”裴凡尘怒视着他们，声色俱厉地呵斥道，“现在，日本鬼子已经打到了我们的家门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残害我们的同胞，凌辱我们的姐妹！不把这些侵略者赶出中国，是我们每一个军人毕生的耻辱！你们想要当逃兵，那大家都跑了，谁来保护我们的百姓？天塌下来，我们军人不去顶着，谁去顶？难道要让你的妻子儿女去顶吗？还是让你的年迈父母去顶？”裴凡尘怒火中烧，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抬起一脚，狠狠地将其中一个逃兵踹倒在地。

两个年轻的士兵顿时哭得更加凄惨，他们不顾一切地跪在地上，向着裴凡尘苦苦哀求：“大帅饶命啊！大帅！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逃跑了！求求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裴凡尘冷冷地看着这两个痛哭流涕的士兵，他的内心也在剧烈地挣扎着。他缓缓地抬起手中的枪，打开了保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砰！砰！”两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也彻底断送了两个年轻的生命。

裴凡尘面色铁青，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士兵，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再重申一遍！谁敢擅自后退一步，一律格杀勿论！我裴凡尘若是后退半步，你们也有权利将我就地正法！”

听到裴凡尘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场的士兵们无不为之震动，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昂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坚定神情。他们齐声高呼：“誓死不退！绝不后退一步！”

九月初，秋风送爽，早晚的凉意愈发明显。然而，松山上的战火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日军疯狂地调集空军部队和坦克部队，企图用飞机、坦克和大炮开路，撕开松山防线的一道口子。裴凡尘临危不惧，亲自率领两个营的兵力，死死地将日军阻截在外围阵地。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炮火连天，血肉横飞。到了晚上，大部分的防御工事都被日军的炮火炸毁，近千名战士壮烈牺牲。

如今的松山，已经被日军重重包围，几乎成为了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岛，四面八方都充斥着敌人的身影。

“大帅！不好了！库房里的弹药已经快要耗尽了！”

“大帅！粮食也快要吃光了！”

听着下属们接连不断的坏消息，裴凡尘的脸色依然沉静如水，他只是平静地吩咐道：“把剩下的粮食全部煮上，今晚让弟兄们都饱餐一顿，吃饱了好上路！”

“是！”下属领命而去。

不多时，整个战壕中都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味。

裴凡尘默默地走出了指挥所，看到战士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饭菜。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庞，心中充满了酸楚和敬佩。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顿饱饭了。直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地走了过去。

看到裴凡尘走过来，战士们纷纷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神情肃穆地向他敬礼。

“大帅！”战士们抹着嘴，齐声喊道。

“大家都吃饱了吗？”裴凡尘高声问道。

“吃饱了！”战士们齐声高喊，声音洪亮，气壮山河。

“好！把刺刀都擦亮上好，以前教你们的刺杀操，都还记得吗？”裴凡尘又问道。

“记得！”众人再次大喊，声音震耳欲聋。

“明天，我们要和鬼子拼刺刀，短兵相接，白刃见红，弟兄们，敢不敢？”

“敢！”无数热血男儿齐声呐喊，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响彻云霄。

“好！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是孬种！”裴凡尘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回到指挥所，裴凡尘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对着林副官说道：“给我一支烟吧。”

林副官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帅？您不是早就戒烟了吗？”

虽然心中疑惑，但林副官还是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小心翼翼地为裴凡尘点燃。

裴凡尘深深地吸了两口，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眼神迷离，语气低沉地说道：“以前不抽烟，是因为心里总还存着一个念想，总想着或许还有机会，能够再见到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