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孽缘

“演戏？我演了哪出戏？”裴凡尘听闻妻子话语中明显的不信任，一股无名火腾地在胸腔燃烧，“你既已嫁我为妻，即便真是我所为，又能怎样？可此事，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非我手笔！是，便是；非，便非，我裴凡尘还不屑于在此事上诓骗你！”

他语气一转，霸道地欺身向前，双臂紧紧环住樊廷的纤腰，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况且，就算此事当真是我一手策划，我也自有手段，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知晓真相！”

樊廷美眸中泛起一层水雾，她几乎耗尽全身力气，奋力推拒着他。奈何裴凡尘铁臂铜墙般纹丝不动，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他的桎梏。

樊家前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樊守成听罢女儿声泪俱下的控诉，眉头紧锁，久久未能发一言。

“爹爹，您倒是说句话啊！事情是否真如她所言？”樊廷满怀希冀地望着父亲，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亭亭，你已为人妇，诞下麟儿，过去种种，又何必再耿耿于怀？”樊守成缓缓闭上双眼，长长叹息一声，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爹爹……”樊廷心头涌起一阵酸楚。她想起外婆弥留之际的叮嘱，原来父亲早已洞悉一切，却为了樊家的权势地位、生意兴隆，选择将真相深埋心底，独自承受。

“您早就知道，对不对？可您为何要瞒着我？”樊廷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的泪水。

“亭亭，并非爹爹有意隐瞒。只是，爹爹知晓此事之时，你已怀有身孕。”樊守成看着女儿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他怎会不知，女儿嫁给裴凡尘并非出于真心？尽管裴凡尘手握重权，可终究比女儿年长十岁，又未曾饱读诗书，家中更是难缠。他早就预料到，女儿的婚姻生活注定不会顺遂。

“大小姐，女人一旦有了孩子，生活的重心便会转移到孩子身上。只要裴大帅待您好，一切也就足够了。”一旁的胡凤梅也帮腔道。

“为什么足够了？倘若真是旁人加害于我们樊家，他挺身而出，出手相助，我自当尊重他、感激他，心甘情愿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可若是这一切原本就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我又为何要像个傻瓜一样，眼睁睁地跳进去？爹爹，我不要这样的婚姻！这样充满算计、令人作呕的婚姻！”樊廷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对樊守成说道，“我，樊廷，不愿与这种人为伍！”

“亭亭，那你打算如何？”樊守成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

“我要回北栾，接回宁宁。我要和他，裴凡尘，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林副官毕恭毕敬地站在裴凡尘面前，头也不敢抬，将当初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

“当初您第一次登门求亲，被樊老爷断然回绝。您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可不知怎的，此事传到了五爷的耳朵里。五爷听闻此事，便暗中指使人在樊家的药铺里投放了违禁药品，然后又故意散布消息，引来官府彻查，最终将樊老爷锒铛入狱。”

“这是老五干的？”裴凡尘眉头紧锁，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林副官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大帅，您当时正在金陵一带，忙着筹措军饷。五爷便说，这种小事无需您亲自操心，您想娶谁，自有的是办法让人家姑娘乖乖地送到府上。所以，他就……”

“放屁！若是纳个妾也就罢了，可我这是明媒正娶！是给他娶嫂子！他娘的，他也敢……”裴凡尘说到此处，猛然意识到自己怒骂裴啸武，岂不是连带着将自己的老娘也骂了进去？他烦躁地闭上双眼，说道，“樊家不同意，我多求几次便是，他跟着瞎掺和什么？”

“大帅，五爷也是好意，只是用错了方法……”

“我还没问你，你知道此事为何不早早禀告于我？”裴凡尘双眸中燃烧着怒火，不等林副官说完，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大帅，属下得知此事时，您都快要当新郎官了。属下寻思着……反正，反正木已成舟，夫人嫁给您便成了，哪还敢想着将此事告知您。”林副官一脸诚惶诚恐，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裴凡尘。

“你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年纪都他妈长到狗身上去了！”裴凡尘看着眼前的下属，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大帅，属下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后来也不知怎的，此事先是被纪家的人给捅了出去，没过多久，樊家也知道了……”

“不算大事？”裴凡尘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你设局陷害，将人家老丈人关进大牢，逼迫人家将女儿嫁给你，这叫小事？这他妈跟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大帅……”林副官急得满头大汗，“那要不属下现在就去跟夫人解释清楚，此事您确实毫不知情……”

“行了！”裴凡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还解释什么？老五做的不就等于是我做的？你告诉夫人，她只会以为这是我的托词，你们这一天天，尽给我添麻烦。”

裴凡尘烦闷不已，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最终还是忍不住，朝着后院妻子的住处走去。

“亭亭。”裴凡尘进了屋，低声唤道。

樊廷看见了他，开门见山地说道：“裴凡尘，我要回北栾，接回宁宁。”

不等他开口，她又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如果是男孩，你便抱走；如果是女孩，就留给我，让她们姐妹俩有个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凡尘心中一沉。

“我要与你和离。”樊廷神色平静，眼眸中清澈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