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药苦

“娘，这药我是万万不能喝的。我与湛山心意相通，无论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我们自己的骨肉，断没有必要如此行事。”樊廷目光坚定地迎上裴母的视线，语气中没有丝毫妥协之意。

“他的意思？他又能有什么主意？还不是事事都听你的！”裴母柳眉微蹙，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儿媳妇，继续说道，“樊廷，若是老三不成器，我也就懒得操这份心了。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平日里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你也该为他想想，必须得给他生个儿子才行啊！”

樊廷听着裴母这一番话，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难受至极。她轻轻闭上眼睛，试图与裴母讲道理：“娘，如果我怀的是个男孩，那这碗汤药岂不是多此一举？可若我怀的是女儿，咱们用药强行把孩子从女孩变成男孩，您真觉得这样对孩子好吗？既然我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我就要为他负责，绝不能伤害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在指责我，说我是在害我的孙儿？”裴母的眼中瞬间燃起怒火，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樊廷，你莫要以为自己读过几天书，就什么都懂了！我是按照老方子给你抓的药，咱们平州不知有多少人都喝过这个方子，个个都生了儿子，难道就你比别人金贵？人家喝得，你便喝不得？”

樊廷闻言，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紧紧闭上嘴巴，只觉得与裴母已是无话可说。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药你是喝，还是不喝？”裴母眼神阴冷，厉声喝问道。

“我不喝。”樊廷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

“好，为了老三，也为了整个裴家，我就做这一回恶人。”裴母脸色铁青，对着门外冷声吩咐道，“来人，给我按住她！”

樊廷看到两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的嬷嬷走了进来，她们并非大帅府里的人，而是裴母从平州带来的，她的心中顿时一惊，失声尖叫道：“你要做什么？”

“把这碗药，给我灌下去！”裴母根本不理会樊廷的质问，直接对着那两个嬷嬷下令。

“你们不要过来！我是裴凡尘的夫人！”樊廷本能地站起身来，试图阻止她们靠近。

那两个嬷嬷面面相觑，似乎对樊廷的身份有所顾忌，显得有些犹豫。

“愣着做什么？媳妇还能大过老娘？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裴母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樊廷，厉声斥责道，“我今天若是不杀杀她的性子，她今后还不知道要翻出什么花样来！”

那两个嬷嬷闻言，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地牢牢按住樊廷的胳膊，其中一个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不由分说地就要往樊廷的嘴里灌。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樊廷拼命地挣扎着，汤药洒出来不少，也有一些被强行灌进了她的嘴里，那味道苦涩至极，令人作呕。

“姐姐！”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樊莲和叶林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房间里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樊莲惊叫一声，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叶林翰已经箭步冲了进去，一脚踹翻了那两个嬷嬷。

“你们趁着姐夫不在家，就敢这样欺负姐姐！”樊莲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她冲过去，紧紧地抱住樊廷，将她护在怀里。

樊廷剧烈地咳嗽着，不停地呕吐着，吐出了好几口苦涩的酸水。樊莲心疼地流着眼泪，轻轻地为她拍着后背。

“叶秘书，你来这里做什么？”裴母的脸色微微一变，对着叶林翰质问道。那两个嬷嬷“哎哟哎哟”地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老夫人，大帅临走前，曾亲自吩咐属下，务必确保夫人的安全。”叶林翰看着樊廷痛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惜。听到裴母的质问，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裴母，声音沉稳而有力。

“难道她现在不安全了吗？叶秘书，这是我们裴家的家事，婆婆教训媳妇，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裴母的声音里带着严厉的怒意。

“你逼着姐姐喝药……要不是我及时喊来了叶大哥，还不知道姐姐要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子……”樊莲哽咽着说道。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裴母狠狠地瞪了樊莲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叶林翰，冷冷地说道：“叶秘书，你也算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避嫌’这两个字怎么写吧？”

“老夫人，属下再重复一遍，属下是奉大帅的命令前来保护夫人。”叶林翰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看着那两个嬷嬷从地上挣扎着起身，挡在樊家姐妹身前，对着她们冷声喝道，“我看你们谁还敢再过来！”

那两个嬷嬷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不敢上前，灰溜溜地退到了裴母的身后。

“好……好……你们都拿老三来压我。”裴母缓缓地点着头，她的目光在樊廷和叶林翰的脸上来回扫视，语气森冷，“真是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裴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两个嬷嬷说道：“我们走！”

最终，一行人离开了房间。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樊莲满脸担忧地问着樊廷，眼睛里充满了惊慌。

叶林翰也十分担心樊廷的状况，他蹲下身子，轻声呼唤着她：“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樊廷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我没有任何的尊严，也得不到任何的尊重……我似乎就应该豁出性命，去为他们家传宗接代……”

“姐姐，你不要哭啊……你别管她们是怎么想的……只要姐夫不是这样想的就好……”樊莲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姐姐。

樊廷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内心充满了屈辱和恶心，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落。

“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大帅。夫人，您一定要坚强一些。”叶林翰从口袋里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樊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