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初见倾心

三人落座于雅致的偏厅，叙谈片刻，便见一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一棵劲松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来。纪太太眼角眉梢都漾满了笑意，连忙起身相迎：“湛山来了，快过来坐。”

裴凡尘目光温润，看着眼前的纪太太，那声“嫂子”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唤了一声：“舅母。”

纪太太笑得愈发开怀，热情地招呼着他在樊廷身旁落座。

“外婆的身子骨怎么样了？”裴凡尘关切地询问着樊廷，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樊廷轻轻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裴凡尘轻轻握了握樊廷的手，以示安慰，转而向纪太太问道：“舅母，不知湛山是否方便，进去探望一下外婆她老人家？”

“这……”纪太太面露一丝犹豫之色。

“外婆她老人家已经歇下了，而且她也知道你来了，咱们就别去打扰她老人家休息了。”见舅母有些为难，樊廷轻声说道，语气温柔而体贴。

裴凡尘闻言，也不再坚持，只是微微颔首，沉声道：“也好。”

晚间，他们在纪府共进晚餐，纪振宇膝下有两个比樊莲年纪稍小的表妹，樊莲兴致颇高，并未与姐姐姐夫一同返回，而是撒娇说想留在纪府小住几日，与两位小表妹好好聚一聚。

樊廷心疼妹妹年幼，仍怀有几分稚气，便笑着应允了，与舅舅舅母依依惜别后，与裴凡尘一同离开了纪府。

两人并肩步入汽车，樊廷忍不住回头，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笼罩在夜色中的纪府，心中思绪万千，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初次与裴凡尘相遇的场景。那时的樊家，正值多事之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一夜之间，所有的商铺都被查封，父亲樊守成与家中的众多伙计，也都被官府抓捕入狱。她彻底慌了神，像一只无头苍蝇般跑到舅舅家寻求庇护。那时的她，不过十七岁，天真烂漫，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在舅舅家的客厅里，她像个孩子般止不住地哭泣。舅舅刚安慰了她几句，她就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身着戎装的军人，带着几个侍从走了进来。她手足无措地起身，听着舅舅为她介绍，说此人是北地督军裴凡尘。她早有耳闻他的大名，却连他的容貌都不曾看清楚，就匆匆退了下去。那时的她，又怎能想到，自己日后竟会嫁给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呢？

“亭亭，怎么了？在想什么呢？”见樊廷神情恍惚，裴凡尘关切地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

“没什么，”樊廷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忽然想起了在舅舅家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景。”

“哦？怎么样？”裴凡尘饶有兴致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樊廷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第一印象怎么样？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裴凡尘深邃的黑眸，带着一丝期待，紧紧地盯着她。

“我记不清了，”樊廷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那会儿，我哪里有心思留意你啊，满脑子都是家里的事。”

裴凡尘听了，却并不以为意，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你那天穿着一件白底绣花的上衣，头发梳成了两条长长的辫子，发尾上还扎着可爱的蝴蝶结。你站在那里，哭得像个泪人儿，我当时就想，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惹你哭得这么伤心？”

樊廷的心里猛地一颤，她万万没有想到，裴凡尘竟然将两人初次相遇的情形，记得如此清晰。她抬起头，凝视着他，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湛山……”

“嗯？我在听。”裴凡尘温柔地应道。

“你在遇见我之前，有喜欢过其他人吗？”樊廷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对于裴凡尘的过往，她向来知之甚少，也并不想过多了解。她只知道，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势力，他的一句话，便可以拯救他们樊家，免于让全家陷入绝境。除了知道他从未娶妻之外，他曾经喜欢过谁，又与谁谈过恋爱……这些事情，她都是一概不知。

“没有，”裴凡尘轻轻搂住了樊廷纤细的腰肢，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十五岁就离家参军，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我一心只想出人头地，想建功立业，想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好好看看，我裴凡尘绝不是孬种。”

“我不想欺骗你，亭亭，我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可真正让我心动的，只有你一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娶你当媳妇，让你给我生儿育女。”裴凡尘紧紧地搂住樊廷的纤腰，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充满了无限的深情。

“真的吗？”樊廷有些不敢相信，她想，裴凡尘毕竟比自己年长了整整十岁，在娶自己之前，他多多少少应该有一些喜欢过的姑娘吧？比如家乡里那位青梅竹马的玩伴，比如戏台上那些唱曲儿的姑娘，又比如后来他有了权势之后，见过的那些名门闺秀。

“真的，句句属实。”裴凡尘的黑眸明亮如星辰，笔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他低下头，在樊廷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亲，也轻声问道：“亭亭，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

“你也想问我，有没有喜欢过的人吗？”樊廷轻声说道。

裴凡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樊廷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我读的是女中，也有同学的哥哥之类的，写过信给我，可都被爹爹截去了，爹爹总是说，要等我上了大学，才能谈朋友。”

“哦……”裴凡尘故意将调子拉得很长，心里却是一阵窃喜，暗自庆幸还好他下手早，没等樊廷上大学，就把她娶回了家。真要等她上了大学，大学里英俊有为的小伙子那么多，哪里还有他什么事儿？

夜色渐深，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车厢内弥漫着温馨而甜蜜的气息。

与此同时，琴雅楼内。

裴凡尘端坐在主位之上，周围簇拥着姑苏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轮番上前敬酒，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裴凡尘感到百无聊赖，台上咿咿呀呀的评弹声，他压根就听不懂，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坐在那里，应付着这些迎来送往的场面。当他看到卢培龙神色匆匆地向自己走来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双眼瞬间放光，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大帅，”卢培龙果然不负所望，靠近裴凡尘的耳朵，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裴凡尘的脸色骤然一变，眉头紧锁，语气森寒地问道：“他是活腻歪了吗？竟然敢哗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