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美人煞

“大嫂，快请入座，” 裴凡尘冲吴杵燕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不必拘束。” 他深知这位大嫂在家中地位卑微，在母亲和大哥面前更是噤若寒蝉。若无裴母首肯，恐怕连落座的勇气都没有，着实是个可怜人。

念及此，裴凡尘不禁自嘲一笑。他在樊廷面前，何尝不是如履薄冰？说话要字斟句酌，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如此看来，他又比吴杵燕强到哪里去呢？究竟是从何时起，他竟落到了这般田地？

“娘。” 裴凡尘低声唤道，打破了沉默。

裴母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的儿子，缓缓开口：“你已经将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送走了？”

“嗯，我送亭亭去了西郊别院，让她在那里散散心，散散心也好。”裴凡尘轻声回应。

“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这些碍眼的人统统赶走，然后再风风光光地将她接回来，继续捧在手心里宠着？” 裴母挥退了吴杵燕和一众丫鬟，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她缓缓从床榻上起身，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裴凡尘。

裴凡尘沉默不语，缓缓地在母亲面前蹲下了身子。

“老三？” 裴母大惊失色。她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何等的刚毅坚强。小时候，无论她下手有多重，都从未见他掉过一滴眼泪。长大后，他戎马一生，身经百战，受过无数重伤，也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丝毫脆弱。然而此刻，他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无助地蹲在自己面前，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分明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娘，您就心疼心疼儿子吧，我不能没有亭亭啊！” 裴凡尘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裴母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老三啊，你迟早有一天会栽在这个女人手里的！她的心肠硬得很，你对她再好，也是徒劳无功。听娘一句劝，跟她离了吧。这世上好女人多的是，以你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万，可我裴凡尘只要樊廷一人！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女儿的母亲，此生我非她不可！” 裴凡尘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母亲，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罢了，罢了……我走，我不让你为难，” 裴母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妥协，“我明日就回乡下老家，你快去把她接回来吧。”

“娘，是儿子不孝。” 裴凡尘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心中充满了愧疚。

“你一向都是最孝顺的，老三，” 裴母心疼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庞，语气中带着一丝劝慰，“娘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女人，你再怎么疼她都没用……”

裴凡尘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裴母也心领神会，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临近元宵佳节。

樊廷怀抱着女儿宁宁，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落在园子里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上，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乡愁。

她嘴角含笑，温柔地逗弄着怀中的女儿。这几日，裴凡尘似乎公务繁忙，一直没有前来探望。除了府里的下人之外，只有妹妹和女儿陪伴在自己身边，她反而觉得轻松自在了许多。短短十多日的功夫，她的气色竟是好了许多。

突然，一阵汽车喇叭声打破了宁静。樊廷面色微怔，循声向园子外望去，果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看到那辆车，樊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毕竟做了两年的夫妻，她对裴凡尘的了解还是颇深的。每逢两人小别之后，他的需求都会格外强烈。她还记得他们新婚燕尔时，最长的一次分开了三个多月，他在前线督战，实在无法抽身，便让人将她接了过去。那一夜，她几乎被他折腾得昏了过去，也正是那一次，她怀上了宁宁。如今，两人分开了十多天，方才看到裴凡尘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樊廷就知道自己今晚恐怕是难以逃脱了。

裴凡尘快步走到樊廷面前，小心翼翼地从她怀中接过女儿。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轻声细语地哄着怀里的孩子：“爸爸抱宁宁，抱我的好闺女。”

他逗弄了一会儿女儿，然后转头对樊廷说道：“娘初三那天就搬走了，大嫂和弟妹她们也都搬了出去。亭亭，跟我回去吧。”

樊廷眼眸微垂，轻声说道：“今天太晚了，不如我们明天再走吧。正好可以赶回去过元宵节。”

“好，好，好！” 裴凡尘听着樊廷答应，只觉得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他的笑容愈发爽朗，连忙唤来乳娘，让她将孩子抱了下去。

樊廷心知肚明，裴凡尘对女儿虽然疼爱，但终究缺少耐心。他对女儿的那些疼爱，或许更多的是为了做给自己看的。只要得了空，他还是更想单独和她待在一起。甚至，樊廷觉得，他还会嫌女儿吵闹，打扰了他的兴致。

元宵节当天，樊廷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帅府。正如裴凡尘所说，裴家人都已经搬离，偌大的府邸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也显得有些空旷冷清。

樊莲陪着姐姐在楼上逗弄着宁宁，看着那雪白粉嫩的小婴儿，樊莲忍不住在甥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满眼宠溺地感叹道：“姐姐，你说咱们宁宁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啊？等她长大以后，那些前来提亲的媒人，岂不是要把咱们帅府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听着妹妹天真烂漫的话语，樊廷只是笑着，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继续为孩子整理着那些精致的小衣裳。

“宁宁可是大帅的嫡长女，身份何等尊贵！那些稀松平常的人家，哪里敢来提亲啊？依老奴看，怕也只有那些总统总理家的少爷，才勉强配得上咱们的宁宁大小姐。” 李嬷嬷站在一旁，笑呵呵地插嘴说道。

樊廷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身上。宁宁如今已经有两个多月大了，比起刚出生时，又漂亮了许多。她的皮肤是那样的洁白柔软，眼睛是那样的清澈明亮，仿佛蕴藏着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凭借着父亲的权势和母亲的美貌，注定了这个孩子会是天之骄女，一生都将备受瞩目，荣华富贵，享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