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休妻书

在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樊廷缓步挪至裴母的房门外。不过是下了几级楼梯，走了短短一段距离，她便感到腹中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把刀在搅动。她本欲进屋向裴母请安，却不料听到了那番让她如坠冰窟的话语。

樊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娇弱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一旁的丫鬟见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关切地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樊廷恍若未闻，她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楼上走去。下身传来的剧痛几乎要将她吞噬，可她却顾不得许多，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回到卧室，李嬷嬷和樊莲正焦急地等候着。樊廷顾不得喘息，立刻开口说道：“李嬷嬷，快，收拾行李，我们今天就回苏州。”

“夫人，这……这是怎么了？”李嬷嬷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风平浪静，下一刻夫人就要突然返回苏州。

“姐姐？”樊莲同样满是不解，她看着樊廷苍白的面容，心中担忧不已，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姐姐，你脸色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我……我不舒服，二妹，我在这里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们快走，越快越好！”樊廷说着，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颤抖着打开衣柜，将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几件衣裳一股脑地抱了出来。

樊莲与李嬷嬷面面相觑，都被樊廷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樊廷一边慌乱地收拾着行装，一边吩咐身边的丫鬟：“快去把乳娘喊来，让她务必把宁宁裹严实些，外面风大，别冻着她了。”

“是，夫人。”丫鬟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按照樊廷的吩咐匆匆离开了卧室。

不多时，乳娘便抱着孩子赶来了。樊廷迫不及待地接过女儿，看着襁褓中睡得香甜的稚嫩面庞，她心头一酸，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涌了上来。她轻轻地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裴母带着两个儿媳妇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裴母的脸色铁青，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我要回苏州。”樊廷迎上裴母充满怒火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反了你了！长辈还没发话，你竟敢擅自做主，说走就要走？这就是大家闺秀的家教吗！”裴母怒不可遏，声色俱厉地斥责道。

“我的家教如何，还轮不到您来评判。”樊廷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儿，尽管身子依然虚弱，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没有丝毫的退缩，“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宁宁回苏州。”

“你要走就自己走，把孩子留下！”裴母的语气冰冷而强硬，她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她姓裴，她是咱们裴家的骨血，是我们裴家的孙女！”

“宁宁是我拼了命才生下来的，我绝不会把她留在这里！”樊廷毫不示弱，依然紧紧地抱着女儿，与裴母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樊莲看着剑拔弩张的局面，生怕裴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连忙挺身而出，挡在姐姐和外甥女身前，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保护着她们。李嬷嬷见情况不妙，也赶紧上前护住樊廷母女，两拨人马对峙着，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吴杵燕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吓得脸色苍白，她小心翼翼地劝道：“娘，今天是正月初一，大过年的，您别动气，仔细身子。”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樊廷，轻声细语地劝慰道，“弟妹，孩子还小，天气又这么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没什么好说的！”裴母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樊廷的不满，“从她进门的那天起，我就看出来了，她根本就没心思和老三好好过日子。让她走，走了正好，省得看着心烦！”

樊廷听着裴母句句诛心的话语，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她抱着孩子，就要冲出房间，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裴母见状，立刻上前阻拦，声嘶力竭地喊道：“把孩子给我留下！孩子是裴家的！”

“我不！宁宁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樊廷凄厉地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樊莲看到姐姐受欺负，再也顾不得其他，奋不顾身地冲上前，与裴母推搡起来，想要为姐姐争取一丝逃离的机会。孙寰与身后的几个嬷嬷也纷纷冲了上来，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宁宁在母亲的怀里受到惊吓，稚嫩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呜哇……呜哇……”

就在屋子里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裴凡尘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卧室。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让他心痛不已的画面：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樊廷抱着宁宁，哭得梨花带雨，母女俩都是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今天是正月初一，按照习俗，裴凡尘本该留在前院，与前来拜年的亲朋好友们一同庆祝新年。可谁知，他却突然听说“后院起火”，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又闹了起来。裴凡尘顿时心急如焚，顾不得招呼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便匆匆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都闹什么！”裴凡尘皱紧眉头，冷声问道。他一眼就瞧见樊廷抱着宁宁在那儿哭泣，母女俩凄惨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将老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着她们。

“老三，你给我好好管管你这媳妇！”裴母气得浑身发抖，在孙寰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身子。她面色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怒声斥责道，“她要把我活活给气死！”

“娘，您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凡尘依然紧紧地抱着樊廷，感受到妻子身体的颤抖，他心疼不已，转过头，语气沉重地向母亲问道。

“怎么了？还问我怎么了！”裴母怒不可遏地说道，“一大早的，她不去给我拜年也就罢了，竟然一个劲地闹着要带着孩子回苏州！这两天孩子的病才刚好，你问问她，她是不是一定要把孩子折腾死她才甘心？”

“亭亭，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裴凡尘心疼地看着妻子，轻声问道，“等天气暖和一些，我们再带着宁宁一起回江南，到时候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不好？”他的声音温柔而充满耐心，希望能安抚妻子激动的情绪。

“裴凡尘！”樊廷抬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连名带姓地喊出了丈夫的名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我们……离婚吧。”

樊廷的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屋子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情分，就放过我吧。”樊廷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她近乎祈求般地看着裴凡尘，声音哽咽地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宁宁，求你让我带着宁宁回江南，离开这里……”

“你在说什么胡话！”裴凡尘眉头紧锁，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他盯着樊廷的眼睛，语气严厉地说道，“离婚是能随便挂在嘴边的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有随便说说。”樊廷的声音凄凉而无助，她拼命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如果你觉得离婚有损你的颜面，不想背负抛妻弃子的骂名，那……那你写一封休妻书给我也可以。只要能让我离开这里，我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