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恶客临门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预示着农历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远在姑苏的樊廷已向家中寄出了一封饱含歉意的快信。信中，她向父亲解释了今年无法回乡过年的缘由，并承诺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定会带着孩子与二妹一同返回故里，同时不忘叮嘱父亲保重身体。

父亲虽已续弦，但对她们姐妹二人始终关爱有加。早年间，父亲为家族生意奔波劳碌，时常离家数月，在那段缺少父爱的日子里，幸得姐妹俩彼此依偎，相濡以沫。

思及此，樊廷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熟睡中的女儿身上。宁宁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卷翘的长睫毛，宛如西洋画报上的小天使般可爱。樊廷的心中充满了怜爱，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女儿稚嫩的脸庞。她还有血脉相连的妹妹可以依靠，可她的女儿呢？她是否应该为女儿再生一个手足呢？

樊廷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思绪也随之飘向远方。突然，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以及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将她从遐想中拉回现实。女儿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在襁褓中扁着小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樊廷连忙抱起女儿，轻声细语地哄着。还没等她开口吩咐，一位嬷嬷便匆匆赶来，恭敬地说道：“夫人，府里来客人了。”

樊廷心知肚明，定是裴家来人了。她示意乳娘将宁宁抱回婴儿房，免得吵着孩子休息，自己则起身走了下去。

来到大厅，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容貌粗犷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他嗓门极大，仿佛将这大帅府当成了自家后院一般，对着下人们指手画脚，吆五喝六。一会儿嫌屋里的暖气太热，嚷着要喝凉茶；一会儿又抱怨下人们动作迟缓，送茶送得太慢。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那大汉抬眼望去，当看到款款而来的樊廷时，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迎了上去，啧啧称赞道：“弟妹，真是好久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裴大山贪婪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天仙般的丽人，再回头看看自家媳妇吴杵燕，心中不禁暗骂一声：同样都是媳妇，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樊廷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对着那男子轻声唤道：“大哥来了。”

裴凡尘咧着嘴，露出一个略显夸张的笑容，对樊廷说道：“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老娘和你嫂子都在老三这儿，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就干脆也跟过来了，弟妹不会嫌弃咱吧？”

“大哥说的哪里话，三嫂可是姑苏的大家闺秀，最是知书达理的，咱们是来探望娘的，三嫂怎么会嫌弃呢？”

裴大山的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樊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少妇，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穿金戴银地走了进来。她身披一件华贵的狐裘大氅，怀里还搂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母子俩的眉宇间都透着一股趾高气扬的神情。待看到樊廷后，那少妇脸上的神色微微收敛了一些，她推了推怀里的孩子，命令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你三婶问好。”

“三婶婶好。”那孩子走到樊廷身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你好。”樊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连一句客套话都不想多说。

裴家老大裴大山与吴杵燕成婚多年，却始终膝下无子。樊廷入门后，头胎生的又是女儿。唯有她孙寰，为老裴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每每想起此事，孙寰都得意洋洋。吴杵燕虽然是长媳，但在她面前，却总是抬不起头。早些时候，樊廷刚嫁过来的时候，孙寰曾被樊廷的美貌所折服，又得知樊廷是大家闺秀出身，所以在樊廷面前总觉得矮了半截。可如今樊廷生了个女儿，孙寰顿觉扬眉吐气，底气也足了，在樊廷面前更是趾高气扬，就连推着儿子去给樊廷问安，也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不料樊廷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神情，只是吩咐下人将裴家人带来的行李都收拾下去。孙寰见状，暗暗翻了个白眼，搂着儿子说道：“走，咱们去看奶奶，给奶奶请安去。”

吴杵燕也紧随其后，匆匆跟了上去。离开大厅后，吴杵燕小心翼翼地向樊廷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有没有和三弟说一声？”

“大嫂，你瞧你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孙寰对吴杵燕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十分看不惯，“咱们来看娘，难道还需要经过谁的批准吗？再说，她自己娘家的妹妹都能来住，咱们凭什么就不能来？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小声点，”吴杵燕连忙摆了摆手，“三弟可是很疼爱弟妹的。”

孙寰虽然心里不服气，但碍于裴凡尘，声音还是小了下去，“她就是命好。要说有多漂亮，我可不觉得，不过就是皮肤白了点，腰细了点，眼睛会勾人一点……”

“这还不算漂亮？”吴杵燕咂舌道。

“漂亮又怎么样，她不会生儿子，”孙寰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容，“她生不出儿子，三哥打下的这份家业，将来还不是我儿子的！”

说完，孙寰看向怀中的儿子，点了点孩子的鼻尖，“乖宝，娘可就全指望你了。你看看你三大（三伯父）的这座帅府，说不定以后就是你的了。”

……

夜幕降临，樊莲在外面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樊廷为女儿换好了尿布，看到了妹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将孩子交给乳娘，自己则向妹妹招了招手，与妹妹一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姐，裴家那些人……”樊莲也知道裴家来人的事情，而且晚饭时还和他们都碰过面了。想起那一大家子，樊莲就觉得窒息，简直不敢去想姐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