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婆媳战

裴母听了，并未抬眼看他，只是默默地，一下又一下地抽着手里的旱烟。

“娘，” 裴凡尘遣退了屋内的丫鬟，挪到裴母身边，亲自为她捶起腿来，语气带着几分小心，“儿子在城外有处温泉别院，那里的泉水是从青山引来的，清澈又养人，您不如去住上几日，每日泡泡温泉，舒活舒活筋骨，我再找几个老姐妹陪您打打牌，说说话，保准您每天都乐呵。”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裴凡尘话音未落，裴母便已从软塌上弹坐起身，手中的烟杆直指裴凡尘，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还不是你媳妇容不下我，你才想着法子要把我这老太婆给赶走！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到头来有什么用？娶了媳妇忘了娘，胳膊肘往外拐！”

说着，裴母便扬起烟杆，朝着裴凡尘身上招呼过去。

“娘，您听我说，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裴凡尘一边躲闪着裴母的烟杆，一边试图解释。裴母却是不依不饶，边哭边闹，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身。裴凡尘招架不住，只能狼狈地逃出了房间。

叶林翰抱着两本书，正巧路过花厅，便瞧见裴凡尘一人在那里吞云吐雾，唉声叹气。

“大帅。” 叶林翰挺直腰杆，向裴凡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廷深来了，这是要给二小姐上课？” 裴凡尘用指节敲了敲烟斗，抬眼看向叶林翰，点了点头。

“是的，属下奉命来给二小姐补习算学。” 叶林翰答道，见裴凡尘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便关切地问道，“大帅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裴凡尘长叹一声，向叶林翰招了招手，“过来坐会儿，陪我老头子聊聊。”

叶林翰闻言，走到裴凡尘身边，却并未落座。

“跟你说也白搭，你还没娶媳妇，哪里能懂这夹在中间的苦楚啊。” 裴凡尘往椅背上一靠，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帅可是为老夫人和夫人的事烦恼？” 叶林翰这几日也略有耳闻裴家的家事。

裴凡尘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我娘给我缝棉衣，我记得，那双手上都是冻疮，家里就两个窝窝头，她自己舍不得吃，全都塞到我的背包里。亭亭给我生闺女，我也记得，疼得满脸都是汗，她那样娇弱的一个人，却把我的手都攥得生疼，你说她得受多大的罪？一头是老娘，一头是媳妇，我哪一头都不敢得罪啊！”

裴凡尘烦躁地狠狠吸了一口烟，又骂咧了一句，“这每天不是哄老娘，就是哄媳妇，这夹板气受得，真他奶奶的比我打十场仗都累！”

吐露了一番苦水，裴凡尘觉得胸口郁结之气散去了不少。其实，他也并未指望叶林翰能给他出什么高招，毕竟，一个没成过家的大小伙子，又怎么能理解他如今的处境呢？

发泄完毕，裴凡尘便摆了摆手，示意叶林翰可以离开了。叶林翰向裴凡尘致意后，转身离开了花厅。裴凡尘独自在花厅待了一会儿，又去了前院的办公楼处理了一些公务。待他回到主楼时，一眼就瞧见一个熟悉的小丫头迎面走来。那丫头一看到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刻转身就想溜。

裴凡尘顿时来了火气，开口喊住了她：“二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樊莲脚步微微一顿，却还是没有理会他，抬腿就想往楼上跑。裴凡尘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辫子，佯装生气地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姐姐给我脸色看也就算了，你也敢跟我甩脸子了？”

樊莲倒也不怕他，她站定了身子，将自己的辫子从裴凡尘手中解救出来，对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夫，我觉得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你娘太过分了！”

裴凡尘叹了口气，“我知道。”

“你知道了，也不想着办法解决？” 樊莲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想了，但是没有办法。” 裴凡尘点燃了一支烟，无奈地说：“这可是千古难题啊！”

樊莲闻言，气得直跺脚，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裴凡尘见状，又连忙唤住了她。

“你去陪陪你姐姐吧，问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别让她总是围着宁宁转，把自己身体给累垮了。” 裴凡尘想起樊廷那纤瘦的身影，心里便涌起一阵心疼。

“你自己不会去说啊！” 樊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说的话，她不听啊！” 裴凡尘抽着烟，又问道：“她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想要回江南的事情？”

樊莲点了点头，“姐姐当然想回去了！可是，宁宁这次生病，她就把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了。上次她跟我说，等宁宁再长大一些，她就带着宁宁一起回去。”

“那，你劝劝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把宁宁留在府里，咱们府里那么多嬷嬷和乳娘，都能把孩子照顾好。我陪着她一起回江南。”

听着裴凡尘的话，樊莲一语不发地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裴凡尘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姐夫，你是不是宁宁的亲爹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樊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个鬼丫头，是不是欠揍了？” 裴凡尘作势要打她，樊莲撇了撇嘴，一溜烟地跑远了。

裴凡尘百无聊赖地向书房走去。侍卫长看出了他心思，知道他这几日被家务事搞得焦头烂额，便连忙上前献媚道：“大帅，听说群湘楼新来了几个唱曲儿的姑娘，要不咱们去听听小曲儿，放松放松？”

“我听你个头！” 裴凡尘抬腿踹了他一脚，家里一个老娘，一个媳妇，就已经把他折腾得身心俱疲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什么小曲儿？

不过，裴凡尘那一脚并未使力气，侍卫长却还是捂着肚子，故意龇牙咧嘴地说道：“大帅好大的火气啊，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跟属下说说呗！”

“滚！” 裴凡尘指着门外，把侍卫长赶了出去。

他在椅子上坐下，倒也觉得侍卫长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不满，而且是不小的意见。他已经好些天没有碰过樊廷的身子了。以往想碰她一次就十分艰难，现在闹成这样，就更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