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稚女染疾

察觉到樊廷那细微的抗拒，如同羽毛拂过心尖，裴凡尘缓缓止住了动作。他的目光落在樊廷的脸上，捕捉到她眼角那隐约的泪光，心中不由得轻轻叹息。最终，他只是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温柔地问道：“不愿吗？”

“嗯。”樊廷将头埋得更低了，只觉得鼻尖涌上一阵酸涩。她明白，自己是他的妻子，而作为妻子，她仿佛就注定要履行某些义务。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逃避多久。

“好，那就睡吧，我不会碰你的。”裴凡尘轻声安慰着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躺下，从身后轻轻地揽住她，果然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樊廷感受到裴凡尘在她身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终于传来他那均匀的呼吸声。她知道，裴凡尘已经睡着了。她紧绷的神情这才稍稍放松下来，缓缓睁开眼睛，静静地凝望着窗外，思绪如同夜幕般深沉。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久，只觉得眼睛越来越酸涩，最终，泪水还是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哪有回娘家过年的道理？既然嫁进了裴家，她就已经是裴家的人了！老三，你可别告诉我，你竟然答应她了？”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室金黄。裴凡尘来到母亲的房间请安，顺便将自己要陪樊廷母女回江南过年的事情说了，不料裴母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厉声斥责着儿子。

“娘，您身边还有大哥和五弟陪伴，您是多大的福气啊，有这么多的儿子承欢膝下。可是我的老丈人，就只有这么两个女儿，这大过年的，总不好把人家的女儿都拘在咱们家吧。”裴凡尘弯下腰，语气温和地哄着母亲道：“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我陪亭亭回苏州，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你就这样惯着她吧，”裴母发出一声冷笑，指着儿子说道：“老三，娘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你越是惯着她，她就越不把你当回事！”

“怎么会呢，”裴凡尘笑着说道：“亭亭脸皮薄，在外面人面前不好意思和我拉拉扯扯的，但是私底下，我可是说一不二，她样样都听我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裴母啐了儿子一口，唾沫星子都喷到了裴凡尘的脸上。

裴凡尘无奈地抹了把脸，在心里苦笑着，要说目光如炬，还得是他老娘。

“夫人，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吗？”一个丫鬟走到樊廷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问道。

樊廷仔细地检查着面前的几口大箱子，确认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带齐了，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都齐了，就这么装上车吧。”

“给老爷太太的礼物也都备下了，怕是要装好几车呢，大帅可真是舍得。”李嬷嬷站在一旁，忍不住感慨道。

樊廷听了，只是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丫鬟们将箱子装好。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樊廷回过头，看到乳娘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樊廷连忙问道。

“夫人，小姐不知怎么的，开始吐奶了，而且一直哭个不停，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有些发烫。”乳娘战战兢兢地说道。

樊廷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她顾不上再和乳娘多说什么，立刻匆匆地向着婴儿房赶去。

孩子正躺在摇篮里，哇哇地啼哭着，摇篮前站着两个丫鬟，都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似乎不敢上前抱起孩子。看到樊廷进来，她们连忙行礼问安。

“宁宁？”樊廷顾不得理会旁人，连忙将女儿抱了起来。刚把孩子抱在怀里，就感觉到她的小身体滚烫得厉害，像抱着一个小火球一般。樊廷的心顿时焦灼起来，她又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同样是一片滚烫。

“宁宁不哭，妈妈来了，宁宁不哭。”樊廷轻轻地哄着孩子，听着女儿那声嘶力竭的哭声，眼泪也忍不住地涌上了眼眶。她抱着孩子，对着屋外的下人焦急地吩咐道：“快去请医生，快去啊！”

因为孩子突发疾病，整个大帅府顿时乱成一团，人仰马翻。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都被火速请了过来。嬷嬷和丫鬟们脚步匆匆，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出。裴凡尘听闻女儿生病的消息，也是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从军营赶了回来。

裴凡尘迈着大步，神色焦急地赶到婴儿房，只见樊廷正守在摇篮旁，神情哀伤，眼角还挂着泪痕。樊莲也陪在一旁，看到他进来，连忙站起身，轻声喊了句：“姐夫。”

裴凡尘微微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到樊廷面前。看到她面容憔悴，眼圈通红，显然是哭过了，心中不禁一阵疼痛。他又连忙看向女儿，只见她小脸通红，额头上搭着一块湿漉漉的小手巾，呼吸也显得十分吃力。

“亭亭，我刚才在楼下听医生说了，就是寻常的小儿风寒，过两天就没事了。”裴凡尘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语气温柔地安慰着樊廷。

樊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裴凡尘见她如此，还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却突然听到婴儿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传来裴母呵斥下人让开的声音。

“二妹，你在这里陪着你姐姐，我出去看看。”裴凡尘对着樊莲吩咐了一句，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娘。”裴凡尘站在门口，挡住了母亲的去路，没让她进屋。

“孩子到底怎么了？”裴母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就是受了点凉。”裴凡尘一边说着，一边扶住母亲的胳膊，将她从婴儿房门口带远了一些。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凉呢？”裴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我说，她根本就养不好孩子！想当初，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五个长大，你们有谁生过病？现在这么多人跟着伺候，又是老妈子又是丫鬟又是奶娘的，养出来的孩子，不仅瘦小，还经常生病！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进去瞧瞧！”

“娘，”裴凡尘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沉声说道：“宁宁生病，亭亭心里比谁都着急，您就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