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妾之名

类别:年代种田 作者:字数:3002更新时间:25/08/04 00:47:57

樊廷敏锐地捕捉到了裴凡尘眼底涌动的复杂情绪,那是欲望,也是隐忍。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这个动作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决绝,她知道,自己再也无处可逃,必须直面这个问题。

“湛山。”

平日里,樊廷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裴凡尘心中层层涟漪,让他心头一软。他连忙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温柔:“嗯?”

樊廷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自从生下宁宁之后,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让你长期睡在客房,于情于理,我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我思来想去,想为你纳两房温柔貌美的妾室回来,好好服侍你的生活起居。”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她便紧紧地攥紧了手指,手心一片潮湿。她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甚至做好了他勃然大怒,对自己拳脚相加的准备。在她看来,哪怕他对自己粗暴一点,也好过现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平静。

裴凡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妻子,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可置信:“你要给我纳妾?”

“是。”樊廷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艰难地点了点头。

裴凡尘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在那里,凝视了她许久,他的眼神复杂而深邃,像是蕴藏着无尽的痛苦和失望。最终,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好,你要给我纳妾。”

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如同火山爆发般不可遏制,让他猛地站起身。他怒不可遏地抬起樊廷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如同寒冰般冰冷,语气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会纳妾!这辈子,我只会要你一个老婆!樊廷,就算你瞧不上我,不喜欢我,你也不能把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他的眸心暗沉如墨,深不见底,压抑着无尽的怒火,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荡然无存,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樊廷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气到了极点。

说完这句话,裴凡尘依旧觉得胸口沉闷得难以呼吸,心中的郁气无法消散,只能强行压抑着。他猛地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楼下,两个身着军装的军官清晰地听到了这声巨响。两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一个军官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好家伙,大帅这是出息了?敢在媳妇面前甩脸子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另一个军官神情严肃地凝神听了片刻,摸着下巴分析道:“我看未必,依我看,八成是挨了夫人的板子吧?没听见夫人的声音,估计是被夫人收拾了,恼羞成怒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忍不住嗤嗤地笑出声来,直到他们眼角的余光瞥见裴凡尘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两人立刻收敛了笑容,挺直了腰板,噤若寒蝉。裴凡尘平日里性情随和,待人谦逊,他们很少见他露出如此动怒的表情。楼下的几个人见状,也都赶忙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不敢再嬉笑打闹,整个帅府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紧张。

“大帅。”其中一个军官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回军营。”裴凡尘面色铁青,语气冰冷地吐出了三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几个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连忙齐声应是,迅速行动起来。很快,车队便呼啸着驶出了帅府,留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到一丝惬意。

樊莲手中拿着一根崭新的钓鱼竿,兴高采烈地向着后院的池塘走去。她身穿一件粉色的棉袄,更显得她娇俏可爱。途经回廊时,她蓦地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声音低沉而熟悉。

樊莲转过身,循声望去,只见廊下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军人,如同劲松般挺拔,气势逼人。为首一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将校呢大衣,愈发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和英俊的面容。不是姐夫裴凡尘,又是谁?前两日,她曾隐约听到府里的下人窃窃私语,说是裴凡尘和姐姐吵架了,这两日都待在军营里,没有回来。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姐姐,但姐姐却始终闭口不谈,什么也不肯说,这让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姐夫?”樊莲略带惊讶地喊了一声,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裴凡尘。

“二妹,这是要去哪里?”裴凡尘淡淡地开口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哦,是张伯说要带我去后院的池塘钓鱼,说是新运来了一批鱼苗,让我去试试手气。”樊莲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的鱼竿举起来给裴凡尘看,生怕他觉得自己贪玩。

裴凡尘的视线在那根崭新的鱼竿上扫过,他的脸色依旧有些沉郁,似乎还沉浸在与姐姐争吵的余怒之中。突然,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对着樊莲大吐苦水:“你姐,她,她竟然要给我纳妾!”

“啊?”樊莲瞬间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鱼竿差点掉在地上。

“你说说,我是哪儿对不住她了?我裴凡尘自问待她不薄,这些年,我把她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她倒好,居然这么大方,别的女人知道丈夫在外面养个小的,都恨不得要把那狐狸精给撕了,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她居然……她居然要主动给我纳妾……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凡尘痛心疾首,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说得是情真意切,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樊莲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委屈巴巴,怒气冲冲的姐夫,感觉他都要哭出来了。

“姐夫,姐夫啊,”樊莲有些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的鱼竿,连忙上前安慰他,“姐姐她一定是糊涂了,一时想不开,才会说出这种话。姐夫您也知道,我们樊家虽然在姑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但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老派人家,我们爹爹就有好几个姨娘,我们爷爷也是妻妾成群。姐姐她自幼在这种家庭环境中长大,耳濡目染,深受其害,她就是被这种腐朽的老旧观念给荼毒了,才会觉得不给丈夫纳妾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妻子,姐夫,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裴凡尘听着樊莲的安慰,倒也觉得小姨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心里登时舒服了不少,郁闷的心情也随之缓解了一些。他的面色稍霁,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一些,说道:“你说的不错,或许真的是我误会她了。”

见姐夫缓和了面色,樊莲悄悄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就听裴凡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说到底,还是你姐姐太贤惠了,太懂事了,总是为我着想。也怪我,这些年,我整日忙于军政上的事务,东奔西走,四处征战,聚少离多,实在是没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好好陪陪她,冷落了她。”

“是的是的,姐夫,就是这样的。姐姐她一直都很心疼你,经常念叨你在外面风餐露宿,吃了很多苦。”樊莲赶紧跟着附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希望能让他彻底解开心结。

裴凡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这一笑,只让原本坚毅冷峻的五官变得温和了许多,如同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他看了眼樊莲脚下的那根鱼竿,语气温和地说道:“你这根破杆子质量太差,也太轻了,不适合钓大鱼,你还是别用了。我那里还有几根别人送我的上好的鱼竿,都是进口的,轻便又结实,一会让老林给你送过去。”

“哎,谢谢姐夫。”樊莲赶忙道谢,心里乐开了花,她早就看上姐夫的那几根高级鱼竿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瞧着裴凡尘对着自己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而后带着手下离开了回廊,向着帅府大门走去。

送走了姐夫,樊莲也失去了钓鱼的兴致,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姐姐,只想着赶紧去看看她,瞧着姐夫刚才怒气冲冲,委屈巴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着姐姐发火。樊莲长叹一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太难了,这对夫妻俩实在是太难了。

樊莲快步跑上楼,刚走进卧室,就看到姐姐樊廷正坐在沙发上,神情温柔地给孩子哺乳。听到开门声,樊廷抬起头,看到是妹妹樊莲,她立刻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妹妹脚步放轻些,不要惊吓到正在吃奶的孩子。

樊莲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姐姐身边。她仔细观察着姐姐的神色,见她神色平静,温柔慈爱,并不像和姐夫刚吵过架的样子,樊莲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又将视线转移到宝宝身上,只见一个多月大的孩子正偎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紧闭着双眼,可劲儿地吸吮着乳汁,吃得津津有味,小小的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樊莲看着有趣,忍不住想笑。

“姐姐,难怪人家都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你看宁宁,吃得这么用力,累得都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