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帅府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夫，樊莲心头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忐忑。实在要怪，只能怪他声名太过显赫——七省督军，手握雄兵百万，权势滔天，就连内阁总理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更何况是自己呢？父亲在他面前，都显得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曾见过他的照片，那是他和姐姐的结婚照。照片上的男子英姿勃发，眉宇间透着一股刚毅之气，笑容爽朗而开怀。姐姐依偎在他身旁，嘴角也挂着浅浅的微笑。然而，樊莲却敏锐地捕捉到，姐姐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勉强，那笑意始终无法抵达眼底，像是隔着一层薄纱，显得那么不真实。

或许是察觉到了妹妹的拘谨与不安，樊廷轻轻地握住妹妹的手，用温柔的声音安抚道：“别害怕，他并非是什么凶残暴戾之人。”

樊莲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姐妹俩又等候了片刻，才听到门帘微微一动，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自外而入。樊莲连忙起身，恭敬地站到一旁，眼帘低垂，不敢过多打量。

裴凡尘在屋外站立片刻，待身上的寒气散去，这才迈步走进卧室。他径直走到妻子床前，看着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那里的樊廷，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他微微俯身，用手轻轻探了探樊廷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亭亭，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发烧？”

樊廷抬起眼眸，注视着他。当她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真切关怀时，心中微微一动。她轻轻摇了摇头，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轻声说道：“我很好，没有发烧。”

裴凡尘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疏离，握住她的手。男人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转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把暖气烧得更旺一些。”

“不必了，这样正好。”樊廷语气温柔地阻止了他，她的目光转向一旁，轻声说道：“樊莲来了。”

裴凡尘顺着樊廷的视线望去，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樊莲。刚才进屋时，他只当她是府中的丫鬟，并未在意。此时听妻子提起，裴凡尘的嘴角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他语气和蔼地对樊莲说道：“二妹来了，本应该亲自去迎接你的，只是军营里事务缠身，实在脱不开身，你可别生姐夫的气。”

“姐夫言重了，有林副官去接我，已经很周到了。”樊莲连忙回应道，这才鼓起勇气，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声名赫赫的姐夫。

裴凡尘是典型的北方汉子，身材魁梧高大，肩宽背阔，眉宇间英气逼人，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给人一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印象。

“来了就好好陪陪你姐姐，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裴凡尘再次露出笑容，虽然口中是对樊莲说话，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樊廷的身上，满是柔情。

“是，姐夫，我会好好陪伴姐姐的。”樊莲乖巧地应道。

裴凡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理会樊莲，依然紧握着樊廷的手，关切地问道：“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刚刚吃过一些点心。”樊廷轻声回答。

“那要不要喝点水？肚子还疼吗？”裴凡尘继续追问，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樊莲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心中暗自惊讶。这位威名远扬的姐夫，在姐姐面前似乎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那是爱到了极致，才会有的不知如何疼惜、如何是好的畏惧。

“不用了。”樊廷的声音依旧轻柔。

裴凡尘握着她的手，不再言语。房间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樊莲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但自己初来乍到，也不敢多嘴，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就在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满面笑容地对裴凡尘夫妇说道：“大帅，夫人，小姐醒了，要不要抱过来？”

“快抱过来！”裴凡尘眼睛一亮，立刻吩咐嬷嬷。

“是。”嬷嬷应声退下，很快便领着一位乳母走了进来。樊莲看到乳母怀中抱着一个用粉红色襁褓包裹着的婴儿，知道那就是姐姐的女儿，她的眼中也浮现出几分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小外甥女的模样。

裴凡尘伸出臂膀，小心翼翼地从乳母手中接过女儿。原本樊莲以为，像他这样粗犷的男人，定然不会抱孩子。但见他的动作轻柔娴熟，显然是经常抱孩子的。樊莲想起在家时，父亲一直担心，生怕像裴凡尘这样的军阀头子，会嫌弃姐姐生了个女儿，进而冷落姐姐。眼下见裴凡尘如此疼爱姐姐母女，樊莲总算放下心来。

“二妹，你过来看看，这孩子长得像不像你姐姐？”裴凡尘小心地抱着女儿，看到樊莲眼巴巴的模样，不由笑了。他将孩子放在妻子身边，招呼樊莲过来。

得到姐夫的允许，樊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快步走到姐姐身边，只见襁褓里睡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眉眼之间，的确和姐姐樊廷十分相似。

“像姐姐。”樊莲笑着说。

“漂亮吧？多亏了你姐姐，受了这么大的罪，为我生了个这么漂亮的闺女。”裴凡尘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站在一旁，眼眸中饱含着深情，注视着樊廷。

樊廷避开了他的目光，她低下头，看着女儿粉嘟嘟的睡颜，她的眸光变得柔软，嘴角也露出一抹很轻很轻的笑意。

转眼间，樊莲已在大帅府住了好几天。到了孩子满月这天，裴凡尘在大帅府大摆宴席，广邀宾客，整个大帅府张灯结彩，处处都洋溢着热闹与喜庆的气氛。

樊廷今日穿了一件蕾丝红底金丝旗袍，将她纤细的腰肢完美地勾勒出来。她本就肌肤胜雪，穿上这一身红色的旗袍，更是显得肤白如凝脂，娇艳动人。因为是女儿的满月，樊廷化了精致的妆容，在唇上涂了一点蜜丝佛陀口红，更衬得她容光焕发，妩媚动人。

樊莲站在姐姐身后，看着姐姐娇美的容颜，忍不住赞叹道：“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听到妹妹的赞美，樊廷微微一笑。她站起身，亲昵地挽住妹妹的手，温柔地说：“走吧，咱们一起下去。”

樊莲乖巧地答应着，与姐姐一同离开了卧室。乳娘早已抱着孩子在外面等候。樊廷从乳娘怀中接过女儿，俯下身，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