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来乍到

二层小楼，格局简致。两间卧房，一间书房，外加一处盥洗之所。苏芊芊的房间，恰在二楼最外侧，毗邻盥洗室，方便至极。而另一间房，房门紧闭，与书房相邻，书房的门倒是敞开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苏芊芊步入客房，屋内陈设一览无遗，简单朴素。军绿色的窗帘，同色系的被罩与床单，无不透露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印记。床边，一张老旧的木桌静静伫立，桌面光洁，一尘不染。她将自己仅有的行李——一个斜挎包，轻轻放在桌旁的凳子上。随后，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匆匆下了楼。

“林阿姨，我收拾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苏芊芊的声音清脆而略带兴奋。

林菊梅见她下来，满脸笑意。她俯身亲了亲张妈怀里的南南，眼中满是慈爱。随即，两人便携手走出了秦家的大门。

刚踏出秦家，就被一群围坐在家属院门口的婶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婶子们，消息灵通，又爱家长里短，一有风吹草动，便会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哎呦，南南妈，这位姑娘是哪家的？模样真是俊俏！”一位眼尖的婶子率先发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这就是你家给文晔那小子定的亲事对象吧！”另一位婶子紧随其后，话语间带着一丝羡慕。

“模样倒是不错，只是……曼丽那孩子可怎么办啊？”人群中，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小，却也足够让人听得清楚。

听到有人提及曼丽，林菊梅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不动声色地将苏芊芊拉到身后，像一只护犊的母鸡般，将她保护起来。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客气地笑了笑，便带着苏芊芊快步离开了人群。

“我们军区大院啊，就像个小小的中转站。那边那个铁牌子就是公交站牌，离咱们家很近的，以后你想去市区，直接在那儿等车就行。”林菊梅指着路边一个略显斑驳的铁牌子，向苏芊芊介绍着。

她并没有对那些婶子们的话做过多的解释。毕竟，自家儿子现在是什么态度，谁也摸不清楚。眼看着就要到和人家姑娘定亲登记的日子了，秦文晔这小子不仅不肯露面，就连电话也是寥寥几句，敷衍了事。

但该准备的事情，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要提前准备好的。这身衣服，就是林菊梅为了到时候宴请亲朋好友而特意准备的。

从军区大院到中央街市，公交车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中央街市是哈城的繁华中心，这里不仅有气派的百货大楼，还有鳞次栉比的供销社，热闹非凡。

“喏，就是那家店！”林菊梅抬手指向街道的另一边，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我现在做衣服都是去那家成衣店。那还是咱们书店的同事介绍给我的呢，我做过几次，感觉老板人挺实在的。”

苏芊芊亲昵地挽着林菊梅的手臂，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宛如一对亲密的母女。

成衣店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原本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他连忙起身，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呦，林同志，你来啦！你定制的旗袍，我昨天就给你赶出来了，早就包好了。”中山装男人热情地招呼着，一边说着，一边从一堆叠放整齐的衣服中抽出了林菊梅定制的旗袍。

他小心翼翼地将旗袍抖落开来，展示在两人面前，随后探出头，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吧！我这手艺，在这条街上可是数一数二的，没人能比得了。”

按照常理来说，做好的衣服理应递到顾客手中，让顾客仔细查看，最好是能当场试穿一下，看看是否合身。但这位中山装男人却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简单地展示了一下旗袍，便迅速将其叠好，装进了塑料袋里。

“看在你是我老顾客的份上，这件衣服给你打个九九折，就收你五十块钱吧！”中山装男人笑眯眯地说道，仿佛给了林菊梅多大的优惠似的。

“五十块？”苏芊芊听到中山装男人的报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暗咋舌。要知道，在现在这个年代，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几十块钱而已。这位老板还自称实在？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坑人啊！

“老板，您倒是让我们仔细看一看啊！”苏芊芊忍不住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中山装男人听到苏芊芊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上下打量了苏芊芊一番，然后转头看向林菊梅，问道：“林同志，这位是你的女儿吗？”

还没等林菊梅开口解释，中山装男人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妈妈在我这里都订过好几次衣服了，尺寸都是事先量好的，用的也都是上好的真丝面料。而且，今天我这店里下水道堵了，试衣间暂时不能用，你们就拿回家试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苏芊芊听着中山装男人这番说辞，心中更加确定，这其中肯定有问题。经过这一上午的接触，她已经对林菊梅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她觉得，林菊梅就像那种典型的江南女子，性格温柔，与世无争。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容易让人觉得好欺负。

她没有给中山装男人继续狡辩的机会，直接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手中的袋子抢了过来，语气坚决地说道：“哪有花了钱，还不让看的道理？”

被苏芊芊这么一抢，中山装男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原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旗袍就已经被苏芊芊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林阿姨，您仔细看看，这料子和花色，是您事先定好的吗？”苏芊芊一边询问林菊梅，一边用手仔细地搓揉着旗袍的质地。

上辈子，沈君成成为哈城富商后，为了打发时间，苏芊芊在家可是学了不少技能，就连服装设计她也是略懂一二的，分辨面料的好坏，对她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苏姑娘，这……这好像就是我之前选的那块真丝布料，花色也没什么问题。”林菊梅仔细辨认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听到林菊梅的话，中山装男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哎呦，林同志，原来这位不是您的女儿啊！这东西啊，可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小姑娘家家的，年纪也不大，她能懂什么是好料子吗？咱们都是老客户了，我还能骗你不是？”中山装男人又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仿佛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似的。林菊梅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她做的那些衣服，只要穿着合身，料子摸着舒服就可以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多。

“苏姑娘，要没什么问题，就把钱给师傅，咱们就走吧！”林菊梅说着，就要从包里掏钱。

苏芊芊见状，连忙握住林菊梅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她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中山装男人，缓缓说道：“老板，您今天可是纸里包不住火了。”

苏芊芊的话，让站在一旁的林菊梅一愣，她不明白苏芊芊是什么意思，脸上充满了疑惑。

中山装男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依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一脸不屑地看着苏芊芊，阴阳怪气地说道：“姑娘，你这是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对！那就冒犯了。”苏芊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