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恶毒

“真是个爱装模作样的家伙！”
老太太嗤之以鼻，话语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咪咪碰上这种事，心里头指不定比她还难受呢，我说她两句又怎么了？要不是她非吵着要去看电影，拉着咪咪一块儿出了门，咪咪能让那王二狗给掳走吗？说她两句都算轻的了！没把她打死都算便宜她了！”
“……”
林秋莲原本想在老太太面前哭诉几句，博取点同情，谁知却被老太太一顿抢白，噎得半死，只能灰溜溜地闭上嘴。
坐在她旁边的苏传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把自家婆娘拽回去狠狠揍一顿，同时又点头哈腰地附和着老母亲的话。“妈说得对，这事儿要是闹大了，没法收场，兰馨就该被抓去浸猪笼！”
苏传招这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一心想要个儿子，可肚子不争气，始终没能如愿。
其实早些年，林秋莲也怀过两个，可惜一个胎死腹中，一个刚生下来就夭折了。
更要命的是，这两个都是带把儿的。
林秋莲遭受了不小的打击，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好不容易养了几年，才又怀上了苏兰馨。
苏兰馨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全家上下寄予厚望。
苏传招更是满心期盼是个带把儿的，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女娃，这让他大失所望，同时也把所有的不满都迁怒到了孩子身上，从小就对这个女儿横挑鼻子竖挑眼。
在苏传招看来，苏兰馨就是他生儿子的绊脚石！
林秋莲也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对苏传招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心绝情。
“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兰馨再怎么说也是你亲生的女儿啊！”
“我可没有这样不懂规矩的女儿！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生出这么个赔钱货！”
“你……”
林秋莲泣不成声，已经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也害怕说多了又要挨一顿毒打，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苏老太太见多了这种场面，早就从心底里感到厌烦，她板着一张老脸，厉声训斥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林秋莲有苦难言，只能擦干眼泪，默默地走开了。
苏咪咪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当她路过苏兰馨的房门时，顺势扫了一眼，只见房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将白色的窗帘映照得有些发黄，隐约可见里面似乎坐着一个身影，正对着书桌。
说什么发烧，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不过话说回来，同样身为女孩子，苏咪咪一直都很心疼这个从小就被重男轻女思想区别对待的苏兰馨。
尤其是前世。
苏咪咪是真的觉得苏兰馨很可怜，她心疼她，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更是亲眼见证了很多她受委屈的过程。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老太太那里，她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而苏兰馨永远是被贬低，被指责的那一个。
前世的苏咪咪总是会尽可能地向苏兰馨表达善意，开导她，想让她心里能好受一点。
但今生，她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
苏兰馨这种虚伪至极的阴险小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任何善意。
……
房间内。
苏兰馨正襟危坐于书桌前，双眼失神地盯着手中的那枚金戒指，一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它。
这枚戒指，正是林昆卉委托她帮忙带给苏咪咪的。
在林昆卉天真地以为，只要有了这枚饱含深情的戒指，就可以牢牢地拴住苏咪咪的心。
然而。
苏兰馨却并没有按照林昆卉的嘱托，将戒指交给苏咪咪，而是偷偷地藏了起来，据为己有。
她根本就不想把戒指交给苏咪咪，更不想转达林昆卉的任何话语，一点都不想！
不过现在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枚戒指再藏着掖着，恐怕迟早会出事儿，她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在林昆卉那边蒙混过关才行。
突然，屋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苏兰馨猛然惊醒，连忙一把将戒指攥紧，迅速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霍然起身，转过身面向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母亲那双红肿的双眼。
“妈，你怎么了？”
林秋莲摇了摇头，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随即开始向苏兰馨哭诉起自己受到的委屈。
苏兰馨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类似的事情，她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次，从最初的难过伤心，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到现在，她早已经麻木了。
她现在只想远远地逃离这个地方。
而林昆卉，就是她精心挑选的跳板，只要能够牢牢地抓住林昆卉，她将来就有机会去城里生活，才有可能彻底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眼见着母亲终于哭诉完了，苏兰馨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妈，您别难过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已经习惯了，爸……他就是那样的人。”
说着，苏兰馨走到母亲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张纸巾。
林秋莲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心疼地看了女儿一眼，见她神情悲戚，却又透露出一种麻木的感觉，心里头更加憋闷，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都怪妈没用，是妈不争气，是妈的错啊……”
“妈，您别说了，咱们不靠他，我现在不是跟着林叔在学纺织吗？他说镇上的纺织厂最近缺人，要推荐我去试试呢！”
“真的啊？”
林秋莲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的光芒，她感觉自己那悲苦压抑的生活，总算出现了一点盼头。
“当然是真的！”
苏兰馨违心地点了点头。
其实，林叔真正想推荐的人是苏咪咪，而她，只不过是个备选罢了。
但是在母亲面前，苏兰馨不想在苏咪咪面前矮上一头，否则又要被母亲责怪了。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那模棱两可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一样。
“林叔可是亲口跟我说的，他说我读过书，识字，纺织厂里也招专门记录的资料员，就算纺织技术不行，还可以试试资料员。”
“那可真是太好了！要是你真能去镇上上班，那我以后也能挺直腰板了，以后在你奶奶面前说话都能硬气一点！”
“那您就别难过了，应该开心一点，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对对对，有我们兰馨这么争气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难过！”
苏兰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妈，您还是叫我清漪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哎呀你这孩子，就当兰馨是你的小名儿，反正户口本都照你的意思改了，以后你要出去见世面了，还怕人家记不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