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母债子偿

他一把攥住试图逃离的郑翠花，夺过那柄闪着寒光的柴刀，狠狠地劈向锁住院门的粗壮铁链。

“叮铃哐啷！”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瞬间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郑翠花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反应激烈地尖叫起来：“别！别！别这样！不能这么干啊！”她疯狂地挣扎着，想要夺回柳临镇手中的柴刀。

柳渺梅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疯狂举动。

柳临镇对这女人突如其来的爆发感到一阵无语。一路走来，她就没安分过，现在才反抗，早干嘛去了？

“妈？”

一道带着疑惑的嗓音，突然从紧闭的院子里面传了出来。

除了郑翠花，柳临镇和柳渺梅都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时失语。

郑翠花脸上瞬间布满了懊恼的神色，暗道：完了！

柳临镇迅速将郑翠花拉到门缝边，让她能够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况，同时示意柳渺梅保持安静，不要出声。

紧接着，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道略带抱怨的女声：“还真是妈呀，吓我一大跳！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郑翠花脸色难看至极。不用柳临镇强迫，她现在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点儿也不想和里面的人搭话。她现在只希望里面那位姑奶奶能赶紧闭嘴，别再火上浇油了。

“妈，您怎么不进来啊？您还别说，我和二宝都饿了。”

“下次您过来的时候注意点儿，在门口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是计生委的人来了呢！”

听到这话，郑翠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捂着脸，羞愧难当。柳临镇和柳渺梅对视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真有意思。”柳临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轻声说道。

“谁！”

屋内的刘晓英听到一道陌生的男声，瞬间瞪大了眼睛，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她使劲儿地扒着门缝，想要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然而，由于郑翠花站在阴影之中，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根本无法分辨她的脸色。

郑翠花内心一片绝望，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到一切发生之前。

最终，她像是认命了一般，颤抖着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院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怀六甲、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妇，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贼喊捉贼？”柳渺梅忍不住笑出了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刘晓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惊恐地看向郑翠花：“妈？”

她嫁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早就把村里的乡亲都认了个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女人，好像是村里生产队长的媳妇儿。

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上门。

想到某种可怕的可能性，刘晓英悄悄地向后退去。

她在城里卫生所上班，见过太多在政策下被强制流产的妇女，对这种事情有着天然的恐惧。

一时之间，她害怕到了极点。

“别抓我！妈，您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她越是惊恐，就越是慌张，一不小心踩到了台阶边上的青苔上，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啊——”

“晓英！！！”郑翠花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郑翠花一把抓住了即将摔倒的儿媳妇的手，柳渺梅也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总算避免了刘晓英和坚硬的地面亲密接触的悲惨结局。

刘晓英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好险！差一点，她肚子里的孙子就没了！

刘晓英也吓得不轻，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柳临镇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面无表情地对郑翠花说道：“人我就给你放这儿了。如果我家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家也别想好过！”他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威胁，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郑翠花的心脏。

郑翠花脸色灰败，唉声叹气地点了点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柳临镇转头看了柳渺梅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一会儿我让二丫给你送饭。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转身，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回，他又要从原路返回，再从村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当柳临镇再次走进村子，重新出现在村民们的视野中时，他立刻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有嘲讽、有幸灾乐祸……他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心里却充满了不悦。

平常，这些人哪里敢这么看着他？一口一个队长、大领导，对他恭敬得不得了。

现在，他一出了事，这些人就连眼神都变了！

他默默地把那些看着他发笑、对他指指点点的人，都记在了心里，打算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和他们算账。

等到他再次推开自家院子的大门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顿时直冲他的鼻腔，熏得他差点没吐出来。

那股粪便、屎尿在大热天里发酵、发馊、发酸的气味，简直令人作呕，瞬间充斥了整栋房子。

而且，家里的鸡鸭猪牛羊，不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就是疯狂地啃食着树皮，活像几天几夜没吃过东西似的。

柳临镇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怒吼一声：“二丫！”

他不过才离开了几天而已，家里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好好好！看来，几个月没有给她点颜色瞧瞧，这臭丫头就上天了！

“二丫！”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女儿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家里安静得如同住着一个鬼魂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柳临镇的烦躁感更甚，他四下环顾，发现原本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她去镇里了？

他又开始大声呼唤那个傻儿子：“吉祥！”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随着他走进屋子，他发现，屋子右边天花板的位置，正往下滴着水。他走近一看，一滴水珠正好滴在他的额头上。

那水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到嘴巴里，让他尝到了一股浓烈的尿骚味。

“呸！”柳临镇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仿佛要将那股恶心的味道从自己的嘴里彻底清除出去。

“吉祥！二丫！”他再次发出一声怒吼！

滴水的位置，正好对着小夫妻的卧室。肯定是他们俩搞的鬼！

柳临镇怒火中烧，几步冲上楼，来到小夫妻的卧室门口，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景象，顿时让他瞳孔紧缩，怒火更甚。

只见柳茹因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起伏的胸膛上，还散落着好几张饼的碎屑。而床尾、床下，到处都是他的排泄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猪圈！

“吉祥！”柳临镇怒不可遏，冲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床上的人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柳茹因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但他只是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

柳临镇强忍着踩到脚下那堆恶心污物的冲动，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床上的狗东西。

然而，柳茹因依旧睡得很死，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柳临镇彻底被激怒了，他抽出腰间的皮带，恨不得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打死，才能消解他心头之恨。

尤其是他现在心情本来就很不好！

他紧紧地握住皮带，发狠地抽了上去。

如果是正常人，挨了这么一下，怎么也该跳起来了！可是，柳茹因只是含糊地哭了两声，蜷缩起身体，然后抱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