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妖火迷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最怕的就是这刺骨的寒冷。他们往往会选择在屋里生起一个暖烘烘的火盆，围坐在旁边烤火取暖，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有时，他们会在火盆边一坐就是大半天，要是再能点上一锅旱烟，吞云吐雾一番，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人一多，屋里的气氛也变得热闹起来。待大家伙儿都烤得暖洋洋的，便开始闲聊，讲些家长里短的故事。而农村人最爱聊的，莫过于那些神神鬼鬼的奇闻异事，周齐梅就是个忠实的听众。

也许是这红彤彤的炭火勾起了她深藏的记忆，她缓缓开口，讲述了一个小时候听姥娘讲的关于黄鼠狼精的诡异故事。

她的姥娘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心地善良，吃斋念佛了一辈子。她见不得杀生，哪怕家里来了客人，姥爷要杀只鸡招待，她都会偷偷地躲到灶屋里，默默地抹眼泪。

小时候的周齐梅对此感到非常不解，便好奇地问姥娘：“姥爷说，鸡生来就是给人吃的，姥娘你哭啥呀？”

姥娘摇了摇头，将她搂入怀中，轻声说道：“妮儿，你不懂，万物皆有灵性，姥娘不忍心看啊！”

“啥叫万物有灵？”年幼的她一脸茫然。

姥娘便紧紧抱着她，开始讲述起两个她亲身经历的故事。

姥娘说，在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时，有一天，邻居家的一个婶子来她家串门，闲聊时，那位婶子向奶奶抱怨说，她家最近不知是遭了贼还是怎么回事，院子里的鸡竟然丢了两只。

在那个年代，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养几只鸡，母鸡下的蛋，可以留着自家吃，也可以拿到集市上卖掉换些零花钱，鸡蛋在当时可是硬通货，走亲访友时，拎上一筐鸡蛋，那绝对是一份让人欢喜的大礼。

如今鸡丢了，鸡蛋也就没了着落，那位婶子自然是愁眉不展。

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姥娘的母亲便宽慰她说：“破财消灾，说不定这两只鸡是替你家挡了灾祸呢，下次赶集时，再买几只鸡苗补上就是了。”

那位婶子虽然嘴上说着是，但脸上依旧愁云密布。

第二天一大早，那位婶子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姥娘家，一进门就大声喊道：“知道了，知道了！”

姥娘连忙问道：“二婶，知道啥了？”

那位婶子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黄鼠狼，是那畜生……把俺家的鸡……叼走了！”

原来，那位婶子昨晚悄悄地躲在门后，瞪大了眼睛守了一夜，借着皎洁的月光，她亲眼看到一只黄鼠狼溜进了她家的鸡窝，叼起一只鸡就想跑。

幸好她反应快，顺手抄起脚下的布鞋就扔了过去，黄鼠狼听到动静，吓得赶紧松开嘴里叼着的鸡，一溜烟地钻进了阴沟里逃走了。

那位婶子咬牙切齿地说：“今晚我就要活捉它，扒皮抽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位婶子又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姥娘家，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仿佛娶了儿媳妇一般。

姥娘好奇地问她昨晚的情况，那位婶子得意地瞥了一眼自家的院子，压低声音说：“逮住那偷鸡贼了，你二叔正在收拾它呢，中午正好添个下酒菜！”

姥娘的母亲一听，顿时急了，一把抓住那位婶子的胳膊，语重心长地劝她别犯傻，这黄鼠狼可不能吃，能放了就放了吧。

那位婶子听了，白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嗓门也提高了八度：“它偷吃俺家的鸡，俺吃它的肉，扯平了！”

说完，便哼着小曲，得意洋洋地走了。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夏天，老家夏天多暴雨，有时一下就是连绵几天。

一天晚上，姥娘睡得很浅，只听见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塌了。她连忙起身询问家里人是否也听到了动静，可是家里人都睡得很沉，都说没有听见。

第二天早上，邻居来串门时说，那位婶子家出事了！她家正房的墙根被连日来的雨水浸泡酥软，塌了下去，那位婶子和她的丈夫都被压在了里面，等被人扒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几天后，在两口子的葬礼上，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说，在事发之前，那位婶子曾说自己连续几个晚上都做噩梦，还隐约听见窗户外传来孩童般的哭泣声。她壮着胆子出门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齐梅说道：“我姥娘说，那是黄皮子来报复她家了。”

李爱花听了，也忍不住说道：“齐梅妹妹，菊花妹妹，这黄皮子呀，就是邪性得很。当年我们村也出过这么一档子事，那时候我还没出嫁呢。有一天早上，我突然被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给惊醒了，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正好看到我奶奶走进屋里，我就问她是谁在喊叫，发生了什么事？”

奶奶告诉我，是对门二奶奶家的儿媳妇又被邪祟给缠上了，这不，又在院子里闹腾了。

还没等奶奶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对门二奶奶家。

只见二奶奶那已经怀孕好几个月的儿媳妇丫丫，正咯咯地笑着，在院子里追逐着鸡群。

当她抓住一只鸡后，便疯狂地朝着那只惊恐地扑腾着翅膀的鸡扑去，张开嘴，狠狠地一口咬掉了鸡头，然后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

“哎呀妈呀！”小芳芳被吓得紧紧地缩进了抱着她的黄翠菊的怀里。

可是即使害怕，她还是忍不住想听下去。

李爱花便继续讲道：“当时二奶奶在一旁捶胸顿足，哭天喊地，二爷则一脸悲戚地蹲在地上抽着闷烟，院子里里外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老人和孩子。

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活生生的鸡，三下五除二就被丫丫给啃了个精光。

此刻的她，满嘴鲜血，满脸鸡毛，身子也变得佝偻起来，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人样，简直就像一只活脱脱的黄皮子。”

就在这时，村里一个会驱邪的老先生赶来了，他对着丫丫好言相劝，但他说的话，明明不是说给丫丫听的，听得我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可是丫丫不仅不听劝，反而呲着牙，发出尖锐的叫声，那眼神和模样，吓得人们连连后退。

那位驱邪的老先生顿时恼怒了，他指着丫丫厉声喝道：“你这小黄鼠狼精，才修炼了几天，就敢出来作祟害人，还不速速离去，老夫尚可饶你一命，不然，就别怪我欺负你这弱小之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