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笑里藏刀

类别:年代种田 作者:字数:2424更新时间:25/08/04 00:47:52

那年头的春节,老陈家格外热闹,家里养的两只老母鸡都遭了殃。年三十那天,老陈家摆开阵仗,打算好好炖上一只鸡,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锅,准备大快朵颐。可怜陈老太,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鸡肉,连口汤都没捞着。

偏偏老八这愣头青,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正好撞见这一幕。他二话不说,抄起一块砖头,照着鸡汤锅就砸了下去。“砰”的一声巨响,砂锅四分五裂,鸡汤和鸡肉撒了一地,香味瞬间被狼藉取代。

老八怒火中烧,一把揪住那个不孝儿子的衣领,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啪啪”两声脆响,那人嘴里的两颗门牙,带着血丝,“噗”地一声飞了出去,在地上弹了两下。

这还没完。老八从地上捡起一根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不孝儿子捆了个结实。又从他家里拿出一个铝盆,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押着他游街示众。一边敲着铝盆,“咣咣”作响,一边扯着嗓子吆喝:“都来看看啊,看看这个不孝子!不孝敬老娘,天理难容啊!”

那不孝儿子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连声跟老八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混账了,一定好好孝敬老娘。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那不孝儿子还真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老娘体贴入微,成了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孝顺儿子。

村里还有个老汉,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羊,赶到集市上卖了个好价钱,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给盯上了,明抢暗夺,把老汉的卖羊钱给抢走了。老汉认得那几个常年在集市上横行霸道的小混混,可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哪敢得罪他们啊,只能自认倒霉,唉声叹气。

老八听说了这件事,那是气不打一处来,拎起一把菜刀,气势汹汹地就去了集市。

他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堵住了那几个小混混。那几个小混混一看老八来势汹汹,就知道来者不善,摩拳擦掌,准备动手。谁知老八却高高举起那把明晃晃的菜刀,递到他们面前,瓮声瓮气地说:“来,咱一递一刀砍,你们先砍我!”

几个小混混一下子就懵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那把刀。

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一看老八这架势,就知道是遇上不要命的狠角色了。

其中一个稍微聪明点儿的,赶紧堆起笑脸,想跟他讲和:“这位大哥,一看您就是条汉子,不过咱有事好商量,犯不着动刀动枪的。”

老八也好说话,顺坡下驴:“那最好。把你们抢老汉的卖羊钱掏出来,这事儿就算完事。”

虽然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再吐出来,确实让人肉疼,可这几个小混混也知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们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遇上一个不要命的,只能乖乖地把抢来的钱给掏了出来。

老八拿着钱,还给了那个丢钱的老汉。老汉感动得热泪盈眶,非要把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许配给他,以报答他的恩情。老八却连连摆手,说他可不敢耽误人家好姑娘,他一个光棍汉,没家没业的,配不上人家。

大家都问他,为啥天不怕地不怕,连那些恶霸混混都不怕。老八总是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几颗门牙的豁牙,不以为然地说:“我一个光棍,没家没口的,我怕啥呀?大不了一条命,谁怕谁啊!”

上辈子,因为陈家人欺负周齐梅,老八没少出头,教训那些陈家人。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再怎么帮忙,也无法彻底改变周齐梅的命运,反而让陈家人对他恨之入骨。

陈成功表面上装模作样,用高工钱来利诱他去自己的窑厂干活。有一天,老八在窑厂里“意外”身亡。

因为他也没个亲人,陈成功只是随便找人把他给埋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老八是上辈子唯一真心实意对周齐梅好的人,也是她最敬重的一个人。

所以,再次看到活生生的老八,周齐梅的心里激动万分,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想方设法拦住他去窑厂干活,改变他的悲惨命运。

这辈子,窑厂在她手里了,她说了算!

老八并没有注意到她。他估计是刚从镇上寡妇的馒头店回来,骑着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轱辘吱呀吱呀地响着,嘴里还哼唱着那首酸溜溜的小调:“寡妇苦,寡妇难,寡妇的日子好辛酸……”

“八叔!”周齐梅连忙提高嗓门,亲切地叫住他。

老八听到有人喊他,连忙转过头,看见骑车追上自己的侄媳妇,咧开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问道:“侄媳妇,你干啥去了?”

周齐梅笑着说:“我回娘家去了,顺便到镇上买了点东西。八叔,您这是上哪儿去啊?”

老八一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一口大黄牙:“我去镇上给人帮忙去了。”

果然,又是去给寡妇烧锅去了。

周齐梅忍俊不禁,笑着问他:“八叔,咋回来这么早啊,天还没黑呢,馒头店还不关门呢。”

老八被侄媳妇当面揭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里嘀咕:这个新媳妇,咋啥都知道啊?

但他嘴上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不馒头都蒸好了,够卖到天黑的了。明天再蒸。”

周齐梅笑眯眯地说:“八叔,那馒头西施人挺不错的,八叔您也别光顾着烧锅,也对人家用用心思。”

镇上卖馒头的寡妇叫荷花,人如其名,长得像一朵出水芙蓉似的,白净水灵,虽然生了仨孩子,可腰是腰,腚是腚,风韵犹存,大家都叫她馒头西施。

老八见侄媳妇说话这么直接,也不再扭捏了,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人家家里有公婆,还有仨孩子,不准备再嫁了。你八叔都一把年纪了,习惯自己过了,也不想娶媳妇。”

周齐梅真诚地说:“八叔,谁说您年龄大了?我看您就跟个小伙子差不多。那馒头西施看起来对您也有意思,您就改改您那死脑筋,主动一点儿。”

老八看着侄媳妇,愣了一下,随即仰起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

周齐梅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见到这个善良又可爱的老八,周齐梅打心眼里高兴。

又想到和何占宇的周末之约,她更是喜上眉梢,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以至于她刚一进家门,就被黄翠菊给盯上了,阴阳怪气地问道:“哎呦,二嫂子这是在娘家吃了啥好东西了,看看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周齐梅连忙收住笑容,淡淡地说:“哦,回来的路上我遇到八叔了,我听咱娘说过他的故事,我觉得挺可笑的。”

一听到老八的名字,黄翠菊就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她跟在周齐梅身后,边往屋里走,边绘声绘色地说着老八的各种八卦丑闻,说着还发出猥琐的笑声,听得人心里直犯恶心。

周齐梅心想:果然眼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心黑的人想什么都黑。这么豪气仗义的一个人,在她眼里,竟然只是个不堪的小丑。

“哎二嫂子,刚才那大娘们又哭了,啧啧,哭得可伤心了,哈哈哈……”黄翠菊幸灾乐祸地笑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周齐梅也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她可是天天哭,夜夜哭啊,也不怕小月子里伤了身子。”

黄翠菊脸色一垮,撇着嘴,装模作样地抽泣了两声:“钱没了,孩子也没了,俺心里难受哇……”

“哈哈哈……”两个女人心怀鬼胎,笑得前仰后合。

这么大声的笑闹,老大的屋门正对着老二的屋门,屋里的刘大翠,想听不见都难。

她刚止住哭声,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气得浑身发抖,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声骂了出来:“哪个贱货在贱笑呢?也不怕笑得太响,嘴张得太大,老鸹把屎拉你嘴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