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恶婆婆

“有话就直说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藏着掖着呢？” 白氏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看似随意地开了口，眼角却不自觉地扫向了低头不语的周齐梅。

周齐梅闻言，这才怯生生地抬起头，声音细若蚊呐：“爹、娘，我…我刚才发现，抽屉里的五块钱不见了。那钱可是您二老给我的……” 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什么？！” 陈老头与白氏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仿佛乌云盖顶一般。
这还了得，老二家接二连三地丢钱，简直是岂有此理！

陈老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只是少了五块？”
周齐梅委屈地点了点头：“是的。”
陈老头脸色凝重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老大陈胜红的屋子。

片刻后，他领着孙子小宝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罐在当时算得上是稀罕物的鱼罐头。他蹲下身子，语气严肃地问道：“小宝，跟爷爷说实话，你是不是拿了二婶屋里的钱？”
小宝一见到鱼罐头，立刻兴奋地伸出小手想要去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陈老头却将罐头往后一藏，板着脸说：“先跟爷爷说实话，说了实话，这罐头就给你吃。”
小宝见状，委屈地嘟起小嘴，扭捏着小手，小声嘟囔道：“是二婶给我的。”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递了过去。

陈老头和白氏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齐齐看向周齐梅，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周齐梅却一脸的坚决，语气肯定地说：“爹，娘，我刚才才发现钱不见了，怎么可能给他钱？他是撒谎！”她顿了顿，又苦笑着补充道：“爹，娘，说句不好听的，胜业的钱刚被偷，我们回门的钱还是您二老给的，我哪能这么大方给他这么多钱？” 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公婆在堂屋里面面相觑。

公婆俩仔细琢磨着儿媳妇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五块钱，在如今这个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办一桌像样的酒席了。周齐梅刚丢了钱，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给一个孩子这么多钱呢？
“啊……妈……” 突然，白氏的屋里传出小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小宝！” 刘大翠正在屋里缝补衣服，听到儿子的哭声，心头一惊，也顾不上手中的活计，立刻飞奔向公婆的房间。

“爹，这是怎么了？小宝做错什么了，你要下这么重的手？” 刘大翠冲进屋，看到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顾一切地从陈老头手中抢过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白氏见状，立刻厉声尖叫起来：“这是哪家的规矩？儿媳妇竟然敢跟公公撕扯，长辈还不能管教孩子了？孩子偷钱还有理了！”
刘大翠闻言一愣，“娘，你说什么？偷钱？”
白氏拿出那五块钱，举在手中，怒道：“这是从小宝身上搜出来的，他刚才偷偷摸摸地从你二婶的抽屉里拿的！”

护犊子的刘大翠立刻提高了嗓门，矢口否认：“不可能！不会的！我的孩子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偷钱！爹，娘，你们的孙子你们还不了解吗？怎么能这么冤枉孩子！”
陈老头平时话不多，但却是个心肠狠辣、说一不二的人。发起火来，全家都得噤若寒蝉，谁也拦不住。
此刻，刘大翠从他手里夺回孙子的举动已经彻底惹恼了他，现在又听到刘大翠说他冤枉孩子，更是怒火中烧，直冲天灵盖。
他一把夺过小宝，抓起放在墙角的旱烟杆，不由分说地扒下他的棉裤，照着他的屁股狠狠地抽打起来。
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小宝那白白嫩嫩的屁股立刻变得通红，并且迅速肿胀起来。
小宝疼得鬼哭狼嚎，哭声凄惨无比。
这下，刘大翠纵然再心疼，也不敢再上前从老爷子手里抢孩子了，只能张着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打。
周齐梅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想起了前世那三个可怜的女儿，她们也曾遭受过这样的委屈和痛苦。
她连忙擦干眼泪，在心里暗暗发誓：宝贝们，妈妈一定会替咱们娘四个，狠狠地磋磨这一家畜生！ 让他们血债血偿！

“二嫂子！” 突然，黄翠菊压低声音，在外面轻轻地叫她。
周齐梅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应声道：“菊花，进来坐吧。”
黄翠菊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神神秘秘地说：“二嫂子，那屋里闹翻天了，你都不去看热闹啊？”
周齐梅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怎么闹翻天了？快给我说说。”
黄翠菊绘声绘色地描述道：“老头子越打越气，那刘大翠看不下去了，就伸手推老头子，结果把他给推倒了！正好老大也回来了，看到这一幕，再疼媳妇也得顾及老人的面子呀，就狠狠地打了那娘们一巴掌！那刘大翠可不干了，立刻哭天抢地地闹起来了！”
周齐梅闻言，抿嘴一笑，心想：这出好戏，我可不能错过。
她一把拉住黄翠菊的手，兴致勃勃地说：“走，咱们也去看看。”

此时，刘大翠正在公婆的屋里崩溃大哭，彻底崩塌了她贤良淑德的人设。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搓着地面，双手拍打着大腿，哭天喊地地叫骂道：“陈胜红，你打死我吧！你打死你的孩子吧！把我们娘俩都打死了，你们就过上舒心日子了……”
被打得屁股肿成了猪头的小宝，则趴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连站都站不稳了。
陈老头气得坐在椅子上，呼呼地喘着粗气。白氏看着闹翻天的娘俩，也束手无策。打了媳妇的陈胜红更是手足无措，看看儿子，又看看媳妇，不知道该先哄哪一个。
他看到两个弟媳妇走了进来，更是感到窘迫万分，弯腰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拦腰抱起媳妇，就想往自己的屋里走。
孩子倒是听话，被他抱在怀里，只是默默地哭泣。但刘大翠却委屈至极，哪里肯好好地被男人扛着走？她扭动着身子，拼命挣扎，从陈胜红的身上滑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地恶声谩骂着自己的男人。
周齐梅见状，假惺惺地走上前想要去拉她，可刘大翠却越拉越哭得欢。陈胜红见状，干脆丢下她不管了，抱着儿子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急忙跨上自行车，飞奔到村里的卫生室，给儿子买红花油去了。
只剩下刘大翠一个人在院子里哭闹，想要博取公婆的同情。
谁不爱看热闹呢？不一会儿，邻居们都闻讯赶来，围在陈家院子门口，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就连夏四婶也带着两个女儿，站在人群里，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动静。
邻居们假意好心地询问事情的缘由，你一言我一语，嘈杂不已。白氏生怕家丑外扬，不敢说孙子偷钱的事，只含糊其辞地说老大两口子吵架了。
众人听了，更加奇怪地问道：“老大两口子平时感情好得很，也没见他们吵过架呀，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白氏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说：“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你们也劝不了她，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做晚饭吧。”
一听到婆婆想要息事宁人，心里憋着一口气的刘大翠就故意要出她的丑。她突然大喝一声：“我不活了！我死了，全家都如意了！”
说完，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堆放杂物的房间，从里面拿出一瓶剧毒农药六六粉，疯了似的跑了出来，拧开盖子就要往嘴里倒。
“哎呀，可不能吃！” 众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一哄而散，又立刻跑过来想要夺下她手里的瓶子。
周齐梅也假装好心地冲上去拉扯，想要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