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恶婆婆

白氏身旁的三员“护驾金刚”一字排开，反观夏四婶，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气势上已然矮了半截。更何况，她身后空无一人，既没有呐喊助威的亲友团，也没有递水送粮的后勤保障。烈日当头，嗓子干得冒烟，腹中更是空空如也，体力渐渐不支，声音也变得嘶哑难辨……最后，她一个踉跄，身子一歪，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摔。

夏四婶的儿子见状，顾不得其他，像离弦的箭一般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瘫倒在地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邻里乡亲们也三三两两地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抢救”着——当然，其中有几分真心实意，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周齐梅在一旁看得分明，心想：“时机已到！”她悄悄地朝陈莉莉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白氏，像得胜的将军一样，凯旋而归， “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白氏战胜归来，心情那叫一个舒畅，一屁股坐在堂屋的条凳上，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她扬着嗓门，对着屋里的媳妇和闺女炫耀道：“媳妇，闺女，可不是我吹牛，要说这骂街的功夫，我白氏在咱陈家村里，那可是独一份儿，谁也比不了！哈哈哈……”

周齐梅见状，赶紧上前拍马屁， “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您刚才吵架的模样，简直就是女王驾到，气场全开，那架势，堪比慈禧太后、武则天……”

“赛过孙二娘，胜过王熙凤！”陈莉莉也赶紧插话，生怕自己落了后。

黄翠菊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氏又好气又好笑，抬手轻轻推了闺女一把，嗔骂道：“你这丫头，瞎说啥呢！看看你二嫂子，说的多好听！”

陈莉莉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

白氏一拍大腿，转过头跟闺女说道：“萍萍，把前几天你哥嫂办喜事时我特意留下的那块五花肉拿出来，再从地窖里抱一颗大白菜出来，咱们剁馅儿包饺子！”

“哎，好嘞娘！”陈莉莉欢天喜地地答应一声，一溜烟儿地跑去拿肉了。

白氏又朝着黄翠菊吩咐道：“老三媳妇，你去叫老三下地窖里拿白菜去。”

“哎，我去叫。”黄翠菊笑嘻嘻地应了一声。

然后，她故意站在老太太的屋里，朝着自己屋里大声喊道：“胜军，咱娘叫你去地窖里拿白菜，说是要包饺子！”

陈胜军听了，立刻高声答应了一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边，厨房里，娘几个忙得热火朝天，剁白菜的剁白菜，剁肉的剁肉，说说笑笑，热闹非凡。那屋的刘大翠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调味罐子，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这种被孤立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以后在这个家里，恐怕就真的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梳了梳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裳，又穿上了一件厚实的棉袄，这才慢吞吞地朝着厨房走去。

众人看见她进来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除了周齐梅，其他人都“唰”地一下拉下了脸，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大嫂子，头不疼了？”还是周齐梅打破了沉默，关切地问道。

总算有人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刘大翠连忙堆起笑容，说道：“不疼了，这会儿才不疼了。那个，娘，弟妹，有什么活儿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氏本来就对她一肚子气，听她这么说，更是没好气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就歇着去吧，这里有我们忙活就行了，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刘大翠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但还是强颜欢笑着说道：“娘，我这好点了，哪能闲着呢！我也干点啥吧。我嫁到咱家这么多年了，也没吃过一天闲饭，这突然闲下来，还真不习惯。”

白氏故意找茬， “老大媳妇，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在说我白吃白喝一样？”

刘大翠一听，顿时慌了，连忙摆手解释道：“娘，您可千万别误会啊！我哪儿敢是那个意思啊！您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咱这个家，可都是您一手操持起来的，谁能说您吃闲饭啊！谁吃闲饭，您也不能吃闲饭呐！”

“啪”地一声，正在剁白菜的黄翠菊突然把菜刀猛地往案板上一摔，脸色铁青地说道：“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黄翠菊吃闲饭了？”

刘大翠再也装不下去了，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说道：“菊花，你这不是故意找我的茬儿吗？难道我就那么好欺负？”

一听这话，黄翠菊就像被点燃了的炮仗，瞬间炸了：“刘大翠，你说谁欺负谁？你自己做了手脚不干净的事，反倒要栽赃陷害给别人，你还有理了？”

刘大翠气得嘴都歪了，指着黄翠菊的鼻子，怒吼道：“菊花，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手脚不干净的事？谁手脚不干净了？你今天要是说不清楚，咱俩就没完！”

周齐梅见状，赶紧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上前劝解道：“大嫂子，菊花，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娘刚跟夏四婶吵完架，咱家里又吵起来了，这不是让夏四婶看笑话吗？”

白氏一听，立马黑着脸呵斥道：“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没翻天呢！要吵都给我滚到外面去吵，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刘大翠和黄翠菊虽然心里都憋着一股火，但也不敢再顶撞婆婆，只能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

但周齐梅心里却清楚得很，经过这么一闹，刘大翠和黄翠菊两人，恐怕都已经把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

陈家大大小小十口人，又都是些能吃的壮劳力，一顿饭要吃掉大量的食物。这饺子，五个人从早上包到中午，才勉强包了满满三大锅盖，估计也只够他们一顿吃的。

曹氏见挣钱的二儿子陈成功还没回来，就跟大伙儿说道：“你们都去洗洗脸，洗洗手吧，等胜利回来了再下锅煮。”

周齐梅洗完手，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刚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老大的儿子小宝，正把她的屋里弄得一团糟，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就连里屋她的小床都没能幸免，被小宝翻了个底朝天，床头的卫生纸更是被他扯得满地都是。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卫生纸可是稀罕物，不像后世那样，可以随便用来擦嘴擦屁股。只有女人来例假的那几天，才舍得用上那么几张。

这个小宝，因为是陈家的长孙，从小就被陈老头和白氏给惯坏了，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的爸妈和两个叔叔，也对他百般溺爱，所以，他在家里简直就是个小霸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他。

上一世，周齐梅就没少受这个小霸王的欺负。小小年纪，他就已经学会了欺负她这个婶婶，不仅放肆地直呼她的名字，还学着大人的口气，用各种难听的话来辱骂她。

对她的三个小女儿，他更是往死里欺负，动不动就抬手打人，张口骂人。还故意拿着好吃的，在她们面前炫耀，然后自己吃得津津有味，而她们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在这个家里，周齐梅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条狗。遇到这种情况，她也只能默默地把女儿拉开，然后躲到一边，偷偷地抹眼泪。

而且，这个小宝，还真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从小就偷家里的钱，爷爷奶奶的偷，叔叔婶婶的偷，爸妈的也偷，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连亲戚邻居的东西都敢偷。

此刻，周齐梅看着眼前这个小坏种，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戳着他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小东西，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敢踏进我的屋子一步，我就打死你！”

周齐梅的这口气，这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吓得年仅四岁的小宝顿时呆若木鸡，愣在了原地。

然后，周齐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拽，同时大声喊道：“大嫂子，你快来看看啊！你儿子把我屋里给糟蹋成什么样了！哎呀，简直都没地方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