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情难却

语烟心里如蜜糖般甜蜜，嗔怪地在心底骂了声：“呆子！”

王政放下手中的肉，急匆匆地就要离开。语烟连忙挽留他吃早饭，他却连连摆手，带着几分窘迫道：“还是不了，若被人瞧见，又要惹来闲言碎语了。”

“让他们说去，嘴长在他们身上。”语烟不以为意地说道。

尽管语烟如此说，王政还是执意转身离去。

他刚走出几步，便瞧见一妇人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户前，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往他这边扫视，还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不用细想，王政也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向来温文尔雅，甚至有些懦弱的他，此刻眉头紧锁，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猛地转过身，冲着那妇人怒喝道：“有什么话就站出来，当着我的面说清楚！躲在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那妇人素来觉得王政是个软柿子，好拿捏，此刻见他发怒，反而更加嚣张，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做了不敢当，偷偷摸摸地跑来找女人，却又不敢承认，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这等粗俗不堪的腌臜话，天水寨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听在耳中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可是在饱读诗书的王政听来，却格外刺耳，如芒在背。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转身，朝着语烟的屋子大步走去。

语烟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处理着王政带来的猪肉。她看见王政去而复返，连忙迎上前去，热情地招呼道：“我就说嘛，一起吃了早饭再走多好。”

王政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像一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一旁。语烟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政气呼呼地说道：“我不能再让那些人胡乱诋毁你！”

语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就为了这事啊。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呗，又不会少块肉。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何必在意那些无聊之人？”

王政沉默了许久，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鼓足勇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娶你！”

语烟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着王政，仿佛在确认他是否在开玩笑。

王政深吸一口气，再次重复道：“我娶你！”

语烟眼眶一红，声音哽咽着说道：“别说胡话了，赶紧回去教书吧，你个书呆子！”

还不等王政再说些什么，语烟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出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王政站在门外，对着那紧闭的大门，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早晚我一定要娶你！”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四年时光匆匆流逝。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江凝，如今已成长为一个上能爬树掏鸟窝，下能下河摸鱼的淘气包。她天性活泼开朗，与母亲语烟的安静内敛截然不同。她总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奇妙色彩的世界。谁也无法预料，她的脑袋里下一刻又会冒出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

语烟的两个孩子，每天放学后最大的乐趣，便是跑来找江凝玩耍。他们将自己在学校里学到的各种游戏，毫无保留地教给江凝。三个孩子一起玩耍嬉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语烟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红火起来，手中的积蓄也越来越多。她开始盘算着，去天水镇那条并不算长的街道上，盖一栋气派的小洋楼。在十里八村，人们一旦有了钱，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这样做。说实话，天水镇的生活条件，其实也并没有比天水寨好到哪里去。镇上只有一条长长的马路，两旁林立着低矮破旧的老房子，中间零星地夹杂着几间新修的小洋楼。每逢赶集的日子，这条马路便成了热闹的集市。偶尔有一辆汽车经过，大家都会赶紧躲到马路两旁，仿佛逃难一般。

天水镇没有学校，也没有多少像样的商铺，只有几家小卖部，售卖着一些零食和杂货。

即便如此，这条毫不起眼的小街道，在十里八村的人们心中，仍然是充满向往的地方。能够生活在这里，盖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象征着家境殷实，家底丰厚。在语烟看来，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去天水镇盖一栋小洋楼，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初夏时节，天水寨还泛着丝丝凉意。语烟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来到杜岸饰家。还没进门，就热情地说道：“刚织好的，不厚不薄，正适合这个季节穿。”

杜岸饰正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翻看着书卷。听到语烟的声音，她轻轻合上书本，起身出门迎接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你呀，不用事事都想着我，也多想想两个孩子，想想你自己。”

语烟笑着说道：“我给自己也备着呢，这件是专门留给你的。我可是精挑细选过的，最适合你的气质。”

杜岸饰不经意间问道：“王政呢？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他？”

一提到王政，语烟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去，仿佛一朵失去了水分的花朵。杜岸饰觉察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便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岔开话题说道：“昨天我刚炸了些酥肉，你拿回家去煮给孩子们吃。这两个小馋猫，特别爱吃我炸的酥肉。”

语烟知道杜岸饰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她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其实，他已经很少来我这儿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语烟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内心崩溃。杜岸饰心疼地拍了拍语烟的手，安慰道：“世事无常，任由他人如何变化，我们都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语烟突然紧紧地抓住杜岸饰的手，眼含泪光地问道：“他是不是嫌我没有文化，嫌我不会认字，所以才慢慢对我生疏了？”

一直以来，杜岸饰都以为王政是在这段感情中付出较多的那个人，如今看来，语烟才是在这段感情中陷得最深的人。一时间，杜岸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还不等杜岸饰开口，语烟便自言自语起来：“我只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配不上他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肯定会有别的姑娘喜欢他……我总不能阻止这种情况发生吧？”

杜岸饰说道：“也有可能是他最近太忙了。现在村小越办越好，不仅我们天水寨的人把孩子送到村小去读书，邻村的家长也会把孩子送过来。我听说前两天还新招了一个支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