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寨民心

往日里，寨子里的汉子们个个懒散度日，游手好闲，又哪里来的闲钱去翻修房屋呢？

莲沁婶脸上堆着笑，拉着杜岸饰的手：“岸饰啊，瞧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不是？你给语烟那丫头搞的那个什么设计，那可是大手笔，可没花一分钱啊！还有丁玲家，用的料少，又结实。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扯到钱上了？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总提钱，伤感情啊！”

杜岸饰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莲沁婶，我只是想让你们考虑清楚，没说要赚你们的钱。首先，老祖宗可没给我留下天水寨的设计图纸；其次，我最近也没心情做这个。就像你说的，怀着身孕就该安安分分地养胎。我现在就想踏踏实实地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想管。”

那天，任凭莲沁婶和那些长舌妇们磨破了嘴皮子，杜岸饰就是不松口，反而被杜岸饰四两拨千斤地给顶了回去。

莲沁婶吃了瘪，没法向村长交代，只好去找村长的老婆王大姑。王大姑和王林、王政两兄弟是同一个村子的，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也认识几十年了，听了莲沁婶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把莲沁婶狠狠地数落了一番。

王大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说你这张嘴怎么就管不住呢？成天瞎说什么？人家王政还没成家呢，你嘴上痛快了，人家以后可怎么办？”

莲沁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哪句话说错了？那个姓王的，当初确实招惹过语烟嘛！人家一个寡妇，要死要活地跟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救下来，还能给他做媳妇？再说，他去找岸饰的事情，我也是亲眼所见，哪一句是假的？”

王大姑懒得搭理这些添油加醋的闲言碎语：“让你办的事情你办不成，光会耍嘴皮子。你家是有金山银山，可以去外面请人翻修房子？还是你家的房子足够牢固，还能再撑几年？”

“现在啊，也就是岸饰回来了，我们正好乘着东风，占她一个便宜，省钱省力地把这件事情给办了。你倒好，不知轻重，一张嘴没个把门的。”

莲沁婶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就是这样，你要是不行，就换别人去。”

“别人？你好意思说别人？”王大姑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你们自己嚼舌根，惹得人家不高兴，现在却想撂挑子。”

“你成天在寨子里转悠，难道没看清楚那些柱子、梁子都成什么样了吗？再不翻修，到时候来一场大风大雨，所有人都要卷铺盖睡大街了！”

莲沁婶还是不乐意：“这事总归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吧？怎么就落到我一个人头上了？”

王大姑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莲沁婶面前，厉声说道：“如果不是你，其他人会聚在一起说这些闲话？如果不是你们惹得别人不高兴，她会拒绝帮忙？”

莲沁婶心里再不痛快也没办法，只能丧着脸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王大姑不理不睬，在莲沁婶的苦苦哀求下，才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自己想办法去！”

莲沁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回家，把那些吹嘘的能说出一朵花来的新鲜蔬菜装进篮子里，准备拿到杜岸饰面前去赔礼道歉。走到门口，心疼地看了一眼菜篮子，又把里面两条最鲜嫩的黄瓜取出来，放回桌子上，这才提着篮子去了杜岸饰家。

杜岸饰连看都没看菜篮子一眼，直接就让莲沁婶回去了。

这回，莲沁婶才明白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

既然攻不破杜岸饰，莲沁婶就提着菜篮子去了语烟家。语烟远远地看见莲沁婶来了，并不打招呼，抱着孩子转身去了后屋，忙自己的事情。

莲沁婶主动找到语烟，晃了晃手中的菜篮子：“这是给岸饰的，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你跟她走得近，帮我提给她一下吧。”

语烟没读过多少书，但一点也不傻，莲沁婶这种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这么殷勤，肯定是有事求杜岸饰。看这架势，应该是已经碰壁了。杜岸饰自己都不答应的事情，语烟又怎么可能帮着别人去劝她？所以，语烟一口回绝了。

莲沁婶一再恳求，见语烟还是不肯松口，心里也来了气，但又不敢发作，只能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我好话说了一大堆，你怎么一句也不肯帮忙，真是铁石心肠。”

语烟心里本来就窝着火，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莲沁婶说过好话吗？我这耳朵怎么一句也没听到？来，你说说，到底哪句是好话？是说我是寡妇是好话，还是说我一个女人家闹得跟爸妈断绝关系是好话？”

莲沁婶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平时她天不怕地不怕，最爱嚼舌根，谁不在场，就把谁从祖宗八代到本人添油加醋地说个遍，还没受过这等委屈，一气之下，提着菜篮子走了。

语烟忙完家务，推着两个孩子去找杜岸饰。

杜岸饰正在看书，仔细地琢磨着那本古旧的书册，见语烟来了，便放下书，开始做一些摘菜的轻松活计，这样两个人又能聊聊天，又能干点活，两不耽误。

杜语烟见杜岸饰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道：“在为莲沁婶她们的事情烦心呢？”

“她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清楚，不必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你现在情况特殊，不能总是生气，老人们都说，怀孕的时候总生气，生下来的孩子容易长疝气。”

杜岸饰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她们一会儿一副嘴脸的样子，平时搬弄是非，有求于人了，就上门来找人帮忙。”

语烟说道：“我也听说了，她们是想找你想办法把天水寨的旧寨翻修一下。我一听，就觉得不可思议。老祖宗留下来的寨子，建得层层叠叠，错综复杂，哪能说动工就动工？再说，真要翻修寨子，他们住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