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恶邻扰

“汪汪！”一阵刺耳的狗吠划破了天水寨的宁静，紧接着，一道粗犷的嗓音在杜岸饰的院门外响起：“岸饰，岸饰在家不？”

杜岸饰听出是莲沁婶的声音，秀眉微蹙，心头涌起一股厌烦。她素来不喜与这些长舌妇打交道，只当没听见，希望她们知难而退。

天水寨的院墙低矮，木门也简陋，稍用点力气就能打开。莲沁婶见无人应答，索性踮起脚尖，伸长胳膊去够门闩。这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杜岸饰来说或许有些困难，但对常年劳作的莲沁婶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杜岸饰本以为莲沁婶吃了闭门羹便会离开，却不料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听起来并非一人。她心中恼火，这些妇人们在背后嚼舌根，编排是非还不够，竟还敢跑到她家门口来，简直欺人太甚！

她虽是读过书的斯文人，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杜岸饰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出屋子，打算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莲沁婶看到杜岸饰出现在门口，如同出鞘的利剑，气势逼人，不由得心虚了一下。她连忙堆起笑容，尴尬地提醒身边的几位妇女：“岸饰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安静，你们都小声点，别把在家里那套吵吵嚷嚷的架势拿到这儿来。”

责备完众人，她又拿自己开涮：“你看我，走得急急忙忙的，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真是让你见笑了。说好给你带一篮子刚摘的菜，也给忘了。”

要是换作以前，杜岸饰就算看穿了她的虚情假意，也会客套几句。但现在，她只想冷冷地回敬：“我这里没有镜子，莲沁婶要是想梳妆打扮，还是自己找镜子去吧。至于菜，忘了就忘了，我也不稀罕。”

气氛顿时变得僵硬起来。莲沁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位妇人，像是忍了又忍，才挤出一丝笑容：“嗨哟，岸饰啊，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高材生，怎么也比我们这些不识字的农村妇女要会做人，就别故意拿话噎我了。”

道德绑架，这些妇女们真是无师自通。

“岸饰，你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岸饰，平时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咱们同病相怜，一个真守寡，一个守活寡，多说说体己话，日子就不难熬了。”

杜岸饰厌烦地听着她们的聒噪，忍不住打断道：“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就请回吧，我这里不适合你们闲聊，我还想看书呢。”

莲沁婶干笑了两声：“你又不回城里上班了，还看什么书？倒不如跟我们学学怎么种菜，老是去杜语烟那儿买也不成啊。别怪我多嘴，那杜语烟打小就不听话，还嫁给姓马的，把娘家人气得跟她断绝了关系。你现在怀着身孕，跟这种人在一起是要倒霉的。”

杜岸饰冷笑一声，作势要关门。莲沁婶连忙把身子往门内挤，阻止道：“岸饰，别关门啊，我知道你不高兴，我们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杜岸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我可没看出来。”

莲沁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妇女们，大家心领神会，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岸饰，先前是我们不对，说了些不该说的。但我们都是真心为你好，担心你。”

杜岸饰冷冷地拒绝道：“还是收起你们的这份好心吧，我不需要。”

说是来道歉，态度却如此强硬，简直像是兴师问罪。

杜岸饰要撵人，莲沁婶她们却赖着不走。莲沁婶东拉西扯地说了些没营养的话，突然话锋一转：“我也知道岸饰现在心情不好，我们这个时候来找你，不是自讨没趣吗？可是村长那个人，非要我们走这一趟。”

果然，她们是冲着翻修天水寨的事来的。

莲沁婶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村长家的牛棚塌了，再不想办法，入秋后，他家的牛就得挨冻了。寻常耕牛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家的是头怀着身孕的母牛，得有个安稳的窝才行。”

“当然了，粗活累活是绝对不会让你做的，你莲沁婶多心疼你啊！你只需要轻轻松松地坐在家里，动动手，画几笔就行了。用村长的话说，这叫设计图纸。”

杜岸饰柳眉微挑，语气冰冷：“我不画。”

“诶？你这丫头……”莲沁婶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了这是？”

“还在生我们的气呢？刚才我们不是已经道歉了吗？再说，我们也没说你和那姓王的老师真有什么，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随口说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不知是谁在一旁帮腔道。

有人更是语出惊人：“你要是把天水寨翻修了，就算你和王老师真有什么，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1990年，人们的思想还非常传统，闭塞的天水寨更是如此。杜岸饰才不会傻到真以为她们“随口说说”、“真有什么也不会说什么”这种虚伪又刁钻的话。她冷漠地扫视着众人，目光凌厉，一个也不放过。

她寒声道：“随口污蔑别人，放在古代，拿不出证据是要以死谢罪的；放在现在，被诉诸法律也是要坐牢的。”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杜岸饰继续说道：“天水寨是祖上传下来的古寨，层层叠叠，高低不一，外有乾坤，内藏天地，牵一发而动全身。难道你们都想好了要搬到哪里去？整个天水寨，少说也要半年的时间才能修建完，你们找的新地方，能让你们坚持半年？”

“其次，重新翻修，造价不低，开销不小，不管是村长还是你们，都攒够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