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烈焰焚

凛冽寒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霍瑾年步履匆匆地从燃烧的山峦间走了下来，李韵锦焦急地迎了上去，她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目光急切地在霍瑾年身后搜寻着，却怎么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内心瞬间跌入谷底。

“霍大哥，南霆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她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霍瑾年神色疲惫，语气也有些干巴巴的：“南霆还在山上搜救，你放心，他身手好，不会有事的。”说完，便转身投入到紧张的救援工作中，根本没注意到李韵锦瞬间苍白的脸色。

村里人早已行动起来，他们用简易的小板车，铺上柔软的稻草和厚实的棉被，小心翼翼地将受轻伤的村民送往公社卫生院。即使叶亭诺等人组织得当，但混乱之中，仍有不少人被拥挤着偏离了下山的主路。

河边，蒋桂兰正忙碌着，她从家里推来了煤炭炉子，架起大锅烧着热水。在这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深夜里能喝上一杯热水，也能驱散不少寒意。贺琳和花婶也顾不上休息，连忙过来帮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山火爆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却始终不见叶亭诺的身影，李韵锦的心像是被一块冰冷的石头压着，越来越沉，越来越凉，她强迫自己镇定，却发现手脚早已冰凉，就连手中的笔也握不稳，写出来的字迹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问题，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恐惧。

“玉娇，别担心，叶队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白露紧紧握住李韵锦冰冷的手，轻声安慰着，语气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寂，杨诚带着在南滨休假的特战队队员们赶到了。

他们风尘仆仆，甚至来不及和任何人打招呼，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训练有素地冲上了熊熊燃烧的山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过去了漫长的一段时间，陆续有伤员被搜救出来，用担架抬了下来，各地赶来的救援力量也越来越多，加入到这场与时间赛跑的生命救援中。一时间，手电筒的光柱、探照灯的强光、火把的摇曳火光、马灯的昏黄光芒，各种明暗交织的光源，将这座原本寂静无名的小山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人们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叶亭诺出现了，他背上背着一个人，手里拄着一根长长的竹棍，步履蹒跚，却坚定有力。他没有选择从相对平坦的主路下来，而是从灌木丛生、杂草丛生的山坡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蹚了下来，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当他终于走到主干道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带着敬佩，带着感激，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亭诺随手扔掉了手中的临时拐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老者放在早已等候在路边的担架上。

“谢谢你，年轻人，你是个有福之人啊。”躺在担架上的老者虚弱地说道，他正是今天云头寺特意请来撞钟祈福的龙兴大师。大家都以为龙兴大师还没有到，实际上，他为了清净，提前独自一人上了山。

龙兴大师不喜欢被人前呼后拥，喜欢清静，火灾发生时，他正在内堂诵经，当他察觉到不对劲，想要逃离的时候，最外面的大门已经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封住了。

人生地不熟，他尝试寻找逃生出口，却始终无果，正当他感到绝望的时候，叶亭诺宛如天神降临一般，从火光中走了进来。

叶亭诺当机立断，带着他破窗而出，但此时大火已经封锁了下山的主路，情况危急，刻不容缓，他没有丝毫犹豫，背起大师，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从火势尚未蔓延的山背面下山。

那里没有路，只能靠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前行，叶亭诺背着大师，小心翼翼地走着“Z”字形路线，一点一点地探路，原本从正面主路只需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硬生生地走了两个小时。

医护人员迅速将大师抬上救护车，叶亭诺转过身，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停——”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女孩的肩膀上，阻止了她的靠近，“我身上脏，别靠我太近。”他的脸上满是烟灰，头发也被烧得焦黑，狼狈不堪。

李韵锦看着男人那张被烟熏黑的脸，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有的担忧和害怕，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这个简单的问候中。

此时此刻，新年的钟声早已敲响，时间已经过了子时。

短暂的温情过后，叶亭诺恢复了冷静，他环顾四周，问道：“杨诚他们来了吗？”

“嗯，刚到不久，已经上山了。”

“我去跟他们会合。”叶亭诺说着就要转身，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李韵锦，语气坚定地说道，“等我回来。”

……

这个除夕夜，云头山注定无法平静，耀眼的光芒彻夜闪烁，许多人彻夜未眠。

当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黎明终于到来的时候，肆虐的山火终于被控制住了。

经过紧急统计，本次事故共造成轻伤一百二十九人，重伤四人，失踪二人，万幸的是，无人死亡。

当李韵锦看到汇总数据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古怪感觉，失踪的竟然是韩芳和王海川，这两个如阴魂般纠缠不清的家伙。

之前，李韵锦从何萍口中得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真相，心中怒火中烧，还是叶亭诺耐心安抚她，说王海川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她才勉强放下。

此时，韩家人一口咬定，韩芳和王海川昨天晚上上了山，一夜未归。

然而，救援人员搜遍了整座山，也没有找到这两个人的踪迹。

本着对生命负责的态度，霍瑾年当即下令，进行地毯式搜山。

叶亭诺虽然嘴上说着“浪费资源”，但最终还是带着自己的队员加入了搜救队伍，公益救援不会掺杂任何私人恩怨。

李韵锦其实挺佩服韩芳的，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一个落魄知青对她百依百顺，一方面在外面勾三搭四，一方面还能哄着他陪她回家过年，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直到中午时分，搜山工作结束，结果依然令人失望，还是没有发现韩芳和王海川的踪迹。

除了凭空冒出来的两个失踪人口，这次火灾的应急处置还算得上非常圆满。

“你说他们俩到底去了哪里？”李旻郢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李韵锦，“他们应该没上山吧？”

“哥，你操他们的心干嘛？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看看我们的白同学，她又被市长大人约走了！霍市长下午就要走了，说不定现在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李韵锦现在是真的不在意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下午，过了饭点的时候，叶亭诺终于回来了，在大部队收工后，他又带着自己的人，扩大了搜索范围。

左右山上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李韵锦也觉得好奇，非要跟着一起去。

叶亭诺拗不过这个小丫头，只好答应了，带着她一起前往。

“先说好，不许乱跑，安全第一。”

“遵命，长官！”李韵锦迅速换上了一双轻便的旅游鞋，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身后，朝着旁边的山头走去。

“老叶，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