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娇软

兰璐断断续续地倾诉着，时不时地抽泣一声，她眼眶泛红，望着禾芊正蹲下身为她细致地清理膝盖上嵌着石子的擦伤，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物资哪有你重要，没了可以再找。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

禾芊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忍再继续说下去，唯恐兰璐刚刚经历一场惊吓，此刻再受刺激。

“这群人渣。”禾芊怒骂一声，拎起消毒水瓶站起身来，不悦地斜睨了一眼身旁如同两块木头般杵在那里的两人，“转过身去。”

那两人立刻乖觉地转过身，向远处走了几步。禾芊这才让兰璐褪下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裳。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厉家建和大军离开后，或许是独身与禾芊相处，兰璐感到些许局促不安，她一边拭去眼角的泪痕，停止了哭泣，一边偷偷地打量着禾芊。

“你喊厉家建叫哥，那我可是要做你嫂子的人。”禾芊落落大方地说道，“我对你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兰璐闻言，动作猛地一滞，她抽了抽鼻子，语气带着几分奶凶奶气，“我还没答应把建哥让给你呢！你还不是我嫂子！”

“早晚的事。”禾芊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见她身上有伤，穿着有些不便，便凑上前去帮她把外套穿好。

“不叫嫂子，先叫声姐姐来听听。”禾芊戏谑道。

兰璐闷闷地哼了一声：“哼。”

“哼谁呢？”禾芊轻轻扯了扯她的新衣服，逗弄她，“穿着谁的衣服，心里没数吗？”

“……禾芊姐。”兰璐极不情愿地，声音低落地喊了一声。

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但这身衣服总不能还给人家吧……更何况，人家给自己的晶核都被自己吸收殆尽了，喊一声姐姐也不算吃亏。

禾芊这才满意地笑了：“既然叫了姐姐，姐姐就一定会帮你报仇。”

身后的抽泣声渐渐平息，被驱赶到外面的两块“木头”面面相觑，大军率先掏出私藏的香烟，递给厉家建一支。

“等会儿杀回去，我非得给段宇岚那孙子开瓢。”

大军怒火中烧地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将打火机递给厉家建。

“别冲动，规矩既然已经提出，日后必将成为主流，别自找麻烦。”厉家建告诫道。

诚如那句老话所言，有人之处便有江湖，有江湖之处便有江湖规矩。

而所谓的规矩，是存在于幸存者之间的，主要用于约束异能者的行为准则。

由末世之初便高调建立起来的亚洲最大的避难城——席尔默城，在一个月前率先发起倡议，目前正与军方和其他几个大型避难城共同商讨制定法令，不过尚未正式成型。

席尔默城以守护人类最后的火种为最终目标，致力于研发丧尸病毒的疫苗，重燃人类的希望。

制定法令，也是为了能够让幸存者们避免陷入自相残杀的境地，从而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敌人。

大军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嗤笑一声，不屑道：“大哥，咱们距离席尔默城十万八千里远呢，就算弄死一个段宇岚，谁又会知道？”

厉家建听到“席尔默”这几个字时，神色微微一滞，有些不自然地用打火机点燃香烟，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那纪回呢？还有纪回手下的那十几名普通人和异能者呢？”厉家建反问道，“你能把他们全都杀了吗？”

“这……”

大军一时语塞，即便是在末世之中，随随便便杀害未感染病毒的普通人，也是违背人伦道德的。

没有人能够面不改色地轻易做到这一点，除非他原本就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

“大军，如果你面临异能者的追杀，实力不敌，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你会怎么做？”厉家建突然问道。

大军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上一个问题，但对于眼前这个问题，他却胸有成竹。

“那当然是跟他拼命啊！直接异能自爆，循着对方最后一击的异能路径，一路燃烧过去，给对方造成重创！就算无法将其击毙，也能让他身负重伤。”大军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是标准答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厉家建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自己T恤的半截衣袖，只见在靠近肩膀的位置，赫然横亘着一道漆黑狰狞的疤痕。

那道疤痕突兀地隆起于皮肤表面，狰狞可怖，如同一只焦黑的千足蜈蚣，紧紧地扒在人的肩膀上，让人仅仅是看着，便会产生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大军从未见过这道疤痕，事实上，厉家建在他面前，也从未曾露出过肩膀的部位。

“这就是后果。”

厉家建淡淡地看了大军一眼，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半截衣袖，疤痕将衣物撑起，在表面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对于另一方来说，这道疤痕，将会伴随他的一生。”

它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你，你曾亲手夺走了一条人命，那不是异变成丧尸的怪物，而是真真切切的人。

直到此时，大军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大哥，在与他相遇之前，在末世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杀过人了。

厉家建继续说道：“以后无论你想投奔哪里，只要是正规的避难城，都会进行全身检查，这将会成为一项硬性指标。”

大军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这算什么？难道在末世之中，就不能为了自保而反杀对方吗？即便是在法治社会，这也算是防卫过当吧？”

“没人说不可以，但规矩就摆在那里。”厉家建淡淡地说道。

“老子才不管那些，咱们可以哪儿都不去，自己建立一个避难城。”大军猛地一拍脑袋，如梦初醒般地说道，“对啊，咱们建立自己的避难城，就不用管那些狗屁规矩了。”

“你还是不明白。”厉家建摇了摇头，“如果由你来担任避难城的领导者，你会放心地任用一群浑身刻着死人疤的亡命之徒，在你的手下做事吗？”